那小官落下封信,拍拍屁股上馬就走。
柴嫣拿起那信,聶遠在一旁冷眼旁觀,突然開口道:“你該驗過信再放他走。”
柴嫣臉上還掛著血,朝聶遠粲然一笑道:“你說得對,看來我還是沒有走江湖的經驗。不過……我一直以為你心地那麼好,沒想到也有挺多心思的。”
聶遠盯著柴嫣眼睛道:“不懂和不做,是兩回事。”
柴嫣搖搖頭道:“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聶遠面無表情,看了看那死去的阿虎,又走上前去給他撫上了沒閉上的雙眼,問柴嫣道:“他之前與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不由分說地殺了他?”
柴嫣看出聶遠不似在開玩笑,面色微變看著聶遠道:“你就是為了那個人渣,對我做出這幅愛理不理的表情?”
聶遠將青霜收回鞘中,又抬起頭對柴嫣道:“我將劍給你,不是讓你殺人。”
柴嫣怔怔看了聶遠片刻,只覺得十分委屈,又不想和他多說一句。她抹了一把眼淚,對聶遠說道:“隨便你。”說罷她自顧自騎上那紫騂馬,調轉馬頭朝著南方,一抽馬鞭就要去趕上柴榮。
那紫騂馬吃了一鞭,並不前行,只是在原地四蹄踏動。柴嫣又抽它一鞭,馬兒長嘶一聲,竟又轉過身來看著聶遠身邊的棗紅馬,不捨離去。
柴嫣又狠狠抽了馬兒兩鞭,那紫騂馬是一匹紫裡透紅的良馬,柴嫣這兩鞭抽得厲害,竟抽出了兩道殷紅的血痕,在馬兒身上分外煞眼。這紫騂馬仍是原地長嘶,不肯離開。
聶遠不理柴嫣,想要將阿虎的屍體拖到附近的槐樹旁靠著,卻顯得力不從心。柴嫣飛身下馬,和聶遠一邊一個胳膊將阿虎拖到了樹旁。
聶遠看著柴嫣臉上傷痕,心裡一軟,正要問她傷勢怎樣。柴嫣不等他開口,飛身跑回跳上紫騂馬揮鞭朝南,那馬卻不論被打成什麼樣子都不肯移步。
聶遠騎上棗紅馬,對柴嫣道:“不要打了,它在流血。”
柴嫣用手指沾了沾臉上的血,撇撇嘴道:“你只能看到畜生在流血嗎?”說罷她又一揮鞭,紫騂馬猶猶豫豫,緩緩跑了幾步。
聶遠縱馬跟上,在馬上伸手要擦她俏臉上的血跡。柴嫣一把將他手擋開,冷冷道:“晚了。”聶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沉默不言。
兩匹馬一起奔跑起來,不久追上了柴榮一行。柴榮見柴嫣悶悶不樂地騎馬過來,臉上又掛了彩,迎上她問道:“又調皮了?”
柴嫣並不回答哥哥,拿出來信交給他道:“遇見了趙延壽的人,交了手,這是他送給契丹皇帝的信。”
柴榮和頡跌博對視一眼,柴榮低聲問柴嫣道:“是我師哥的武功恢復了嗎?”柴嫣搖搖頭道:“就是個文官,是我趁他不注意動的手。”
柴榮將信將疑,將那信接過來開啟閱讀,信上所寫不出所料,乃是趙延壽請耶律德光扶持自己稱帝之事。
章驊在稍遠處見狀,上前問柴榮怎麼回事,柴榮將那信交給章驊,章驊看罷嘆道:“當朝樞密使都已通敵,莫非這李家果真氣數已盡了麼?”
柴榮也嘆了口氣,眾人一邊說著又繼續起步南下。柴嫣走著走著落在最後,聶遠也有意落在隊尾走在她旁邊。
聶遠盯著她臉上血痕看了半晌,突然拉著她馬韁繩,讓她的馬停了步,柴嫣一拍聶遠手道:“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