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懷惴惴到得那房側,柴嫣突然聽得聶遠對外道:“阿嫣,是你嗎?”
柴嫣心下一驚,連忙衝進屋中,卻見一個身材瘦削的黑衣人正緩緩朝床上的聶遠走去。柴嫣當即揚刀喝道:“什麼人?”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舉起手中雙曲角弓拉滿,柴嫣一時站住,不敢往前。
“刺她背後!”柴嫣突然喊道。
那黑衣人霎時一驚,急忙回身一看,果然見聶遠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在這電光火石間,柴嫣已飛身上前一刀刺來。
黑衣人覺身後刀風忽至,扯出腰間彎刀擋下,兩人過了兩招,柴嫣已閃身到聶遠身前,將黑衣人逼到了外側。
“亮相吧,本女俠已認出你了。”柴嫣得意笑道。
黑衣人冷冷一笑,一扯臉上黑布露出面容,正是那契丹薩滿。
此時她臉上已洗去了亂符,卻見一張瘦長臉略呈幹黃,顴骨突出,鼻根略低,一對眼睛較之柴嫣的大眼睛顯得細長,卻滿是兇光。她雖稱不上秀麗,卻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幹練之態。
薩滿突然從背上箭袋取下一支箭扣在弦上,對著柴嫣和聶遠道:“柴南蠻在哪?”
“你想怎麼樣?”柴嫣問道。
薩滿又是冷笑一聲道:“現在你是羊,我是狼,羊沒有資格問狼。”
聶遠緩緩坐起,對著薩滿笑道:“實不相瞞,我已沒有武功,既然我兩人已是將死之人,請薩滿讓我們死個明白。”
柴嫣聽聶遠突然說這話,登時大驚,卻見他沒有絲毫開玩笑的神態。
薩滿性情兇狠不亞於男子,當即怒視聶遠道:“你褻瀆了神靈,本薩滿來替你超度。”
“一定要殺?”聶遠問道。
薩滿冷笑道:“你害怕了?”
聶遠搖搖頭道:“在下手無縛雞之力,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薩滿大人,辛辛苦苦為敬愛的叔父做馬前卒,卻免不了一個兔死狗烹的結局。”
“你們漢人最喜歡用離間計,不用對本薩滿來這一套!”薩滿拉弓欲射,突然聽得聶遠朗聲道:“為什麼他等了三年?”
薩滿聽到這話突然打了一個激靈,箭矢突然從拉滿了的弓弦上掉了下來,薩滿隨即又拉上一根道:“你怎麼會知道?”
聶遠笑道:“在下還知道令父七年前逃難入中原,日夜思歸。三年前李從珂弒帝登基時,你父親耶律倍就暗邀你叔父耶律德光南下攻唐,可為什麼你叔父一直等了三年?”
“因為……”薩滿躊躇道。
“因為他為這場戰爭籌備了三年?不,是因為他在等一個時機。”聶遠道。
“等什麼時機?”柴嫣奇道。
“等一個能將自己的親哥哥滅口,又能將罪名安在他人頭上、不用自己背上罵名的時機。”
“你胡說!”薩滿突然喝道。
聶遠並不理她,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叔父想要借刀殺人,而他如今已有了那把刀。他只需密令石敬瑭趁攻入唐都時趁亂將你一家滅門,再將罪名安在石敬瑭頭上,你全族人自然不會怪罪你叔父。”
“而你這個所謂的薩滿,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