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政的革新,掀開了其光鮮的外衣,露出裡面那腐爛的真實。
兩淮鹽運使魏康直接上書,道:“兩淮鹽場數十座,連綿數百里,名冊之上的鹽戶約莫三萬餘人,而實質上,卻有近十萬之數。”
除去繁衍逃脫的,其餘的盡是難民,或者貧民。
大量的課使,藉著權力,私自役使他們煮鹽,然後將其賣給私鹽商,不僅價格低,質量還好,從而弄得大量的財富。
如此一來,官方鹽場的官鹽不足,而私鹽遍地,從而導致賦稅不斷的流失。
而對於淮鹽,除了票鹽法外,還有配套的鹽丁法、鹽田法。
鹽田自不必提,把熬煮海鹽變成曬鹽,不僅節省了大量的燃料,而且還人為建造門檻。
只有靠海,有鍋有燃料,隨時隨地都可以煮鹽。
而鹽田則不同,需要優質的沙灘,大量的錢財人力來修建鹽場,形成規模效應。
如此一來,自然成本比較高,但卻一本萬利,龐大的支出自然就能剔除大部分,再加上規模化的製鹽,必然降低鹽價,私鹽難活。
鹽田法施行後,再也不是煮鹽那種人多力量大了,而是一定的數量。
此時的話,就招攬一些鹽戶為鹽丁,按時上班製鹽,從而按月領取月俸,徹底封鎖製鹽漏洞。
“僅此革新,通州府新增民戶五千,口兩萬餘;揚州府新增兩千戶,口萬五之數,而海州府(從淮安分出,後世連雲港)、淮安府,總添七千戶,五萬餘人。”
閻崇信如數家珍一般說道,臉上的喜色怎麼也掩蓋不住:“戶部估計,這些人將會開墾二十萬畝的荒地、鹽鹼地,為蘇北增添更多的賦稅。”
“鹽戶一無所有,對於農耕也不擅長,地方上不僅要派人教習,還得免稅五年。”
皇帝於心不忍,直接開始施恩:“至於那些鹽鹼地,無論是鹽戶還是普通百姓,只要開墾,朝廷免稅十年。”
“陛下聖明!”幾個內閣成員立馬拱手讚歎,這的確是個大手筆。
蘇北、皖北一帶,在南宋、金人對峙時,黃河奪淮入海,淮河因此長期不再有入海口,只能改道在三江營匯入長江。
如此一來,黃河的漫灌,導致河水大量堆積無法排幹,長期日曬雨淋之下,形成了數百萬畝的鹽鹼地。
由此,整個黃淮平原陷入到了長久的農業衰退期,近千年沒有恢復。
所以歷史上江南省變成安徽、江蘇,其實就是肥瘦搭配結合,富裕的皖南搭皖北,蘇南搭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