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是清婉安靜的聲音,卻像壓制了太久,藉著酒意與故地,歇斯底里。
血染皇城,舊友不再,他宛若也看到,十萬火急的烽火。王啟同凝眸,朝著她望的偏向望去:“你是酒後胡言?或是夜觀星象,預言這般。”
他雖不信鬼神,卻從未質疑過這位當今已位及首輔的佳。
謝銘月搖頭,笑出了聲:“不消預言,我怎會重蹈前轍。”
她說,重蹈前轍……
王啟同端詳掃視著:“你究竟在說甚麼?”
謝銘月似是未聞,回頭問他:“這個江山,你辣麼想要嗎?”
王啟同緘默不語。
謝銘月卻抬頭看他,他們從未如許,四目相視,再無其他。
上一世,成王敗寇,說究竟,是她站到了東宮營壘,讓王啟同輸了皇位,衛平侯府也好,意嶺關之亂也好,她總歸是讓他擔了莫須有的罪。
謝銘月說:“要不要我助你?”
王啟同沉吟好久,笑了:“你真醉了。”
她模稜兩可,不再談及這些酒後亂語,扶著牆,跌跌撞撞地往登高樓走去,王啟同跟上她。
她回頭:“不要隨著我!”
看著那一地的酒瓶子,他怎麼能讓她獨行,王啟同上前。
“別過來,”她爬上去,站在登高樓的石階上,面向王啟同,笑了笑,“你不曉得嗎,我背面,是萬丈深淵。”
話落,她分開了手,朝後,徐徐倒下……
“謝銘月!”
王啟同全部身子撲去,卻沒能抓住佳的衣角,宮裝的裙衫墜入城牆下,飄飄蕩零的一抹白色。
五十米城牆,的確,是萬丈深淵,怎有生路。王啟同脫口又一次喊她的名字,陡然,當前燈火閃灼,只見白色的素錦分開,像夜裡開了一朵妖嬈的花,纏圍繞繞,紮在了毫無素色的黑暗牆面,幽暗的燭火裡,佳便落在那素錦之上,黑色的長髮鋪在白色的素綢上,宣揚而鮮明的對此。她撐起家子,借力跳起,衣袂飄飄,躍上了觀星臺,那是皇宮非常高的地方。
這佳,該死的不要命,又該死的迷人。
王啟同握緊拳頭,滿手的汗,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許膽大隨意之人。
腳步聲靠近,是王啟同的親衛:“王爺,聖上有請。”
王啟同立足了很久,將手裡的宮燈放下,轉身走下了城牆高樓。
他走後,謝銘月便在觀星臺上淺眠,風安靜地吹,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她的半世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