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之處,自然就會有親疏遠近,軍糧減半不假,袁術直系計程車卒卻幾乎沒有怎麼收到影響,若是隻是這樣也就算了,軍糧減半,也能讓人生存下來,問題偏偏就在於,袁術手下將領中,貪婪的人太過多了一些。
李豐,袁術手下的一個小將,靠著些不遠不近的裙帶關係,勉強爬到如今的位置,不上不下,論起貪婪,袁術軍中李豐其實還排不上號,說來也是湊巧,此次出戰,袁術將豫州的老本全部帶著出來,群英雲集,李豐的位置就顯得尷尬了起來,袁術一個不喜,直接打發他看守糧草,李豐不服,卻是無可奈何。
在一處受氣,就要在另一處找回來,對於袁術的嫡系,他不敢做的過分,於是乎,普通計程車卒境況就悽慘了起來。老王頭本是李豐手下的一個千夫長,後來有些看不慣李豐做派,又可憐那些同鄉之人,便暗暗多放了些糧草出來,李豐知曉之後怒不可遏,直呼要將其砍殺,以正軍威,為部下勸阻之後,便將其踢了出去,當起了守營兵。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李豐卻是抓住其不放,時不時的過來轉上一圈,初始之時,老王頭也沒有太過在意,結果讓李豐逮住,白白打了三十軍棍,也是因為此,老王頭才一絲不苟的站在那裡不動,直到李亮伸手拉他,這才坐下,這李亮,便是受他資助人中的一個。
小心的將半個饅頭掰了一角,老王頭嘴唇蠕動,一直咀嚼了良久才不舍的將其吞嚥下去,臉忽然間閃動著滿足之色,隨即,老王頭再次將饅頭用粗布包好,又給李強遞了回去:“這個你先收著吧,這場戰陣不知會持續多久,我老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你留著,說不得還能救上你一命。”語氣中,說不出的唏噓。
其實老王頭並不老,三十多歲,本應該是一個壯漢的,這悲催的世道讓人難以生存下去,雙鬢已經有些顯得發白,臉上皺紋漸顯。老王頭具體叫什麼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只是知道他本姓王,大家見到他時,便一直叫著他老王頭,而他也不甚在意,反而樂在其中。
“恩!”李亮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是被袁術強行拉來的壯丁,與他一道的,還有百多個家中的老鄉,食物不夠,大多數人便將更多的時間用來睡覺,以減少體力消耗。對於老王頭,他心中很是感激,若不是其為他們偷偷運出一些糧食,他們這百多十人只怕早已被棄屍野地了,實際上,這些日子中,這樣的事情一直是層出不窮。
沒有人去猜戰爭,何時得止;沒有人知道未來,身在何方。迷茫、疑惑,他們祖祖輩輩便接受者統治,從來不曾真正的主宰過自己的命運,他們只是知道,誰讓他們生存,在他們心中,便是他們所謂的“青天”。
耕者有其田,何其大的一種理想,只是無人不均,無人不飽,終究是太過困難了!
“咯吱……”一聲輕響在夜空中迴盪,好似是有人踩在了枯枝敗葉之上,聽在耳中卻是不大清晰,好似人輕輕的低喃聲,若有若無。
“唔……”老王頭的耳朵輕微的動了一下,透過昏黃的篝火,警覺的撲到李亮身邊,一下子將他的嘴巴捂住,李亮吃驚,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鼻音,便再無聲音傳出。
“我們附近肯定有人,這裡危險了,估計是敵人摸上來了,你悄悄的爬到帳中,悄悄將老鄉們叫起,這場戰陣,只怕是要起變故了,待會兒情況若是不對,你們記得分散逃跑,不要回頭,跑回家鄉躲起來,記住了嗎?”老王頭將頭埋在李亮耳邊,輕聲出言說道。
“恩。”李亮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經明白,老王頭這才將手輕輕拿開,李亮恩了一聲,向著不遠處的營帳爬了過去。
多年在隊伍裡摸爬,對於危險,老王頭有著近乎天生的敏銳,歪著頭靜靜地聽了片刻,外面仍舊是一片黑色,伸手幾乎不見五指,一切顯得很是正常,但他心中卻有著一種強烈的危險訊號,不停地在告訴他,情況十分危險,他在那一瞬間,似乎是被一種野獸盯上時的感覺。
老王頭將身子向著陰影處縮了縮,好似這樣可以讓他更安全一些。圍欄外面十幾米處,兩個穿一身黑衣之人靜靜的伏在地上,很久都不曾一動,此時兩人心中卻是後怕不已,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個守營士卒,竟然會有著這樣的敏感,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慮。
他們兩個,正是賈詡的手下,天堂中暗組的成員,專門負責刺殺之類的一些事情,這一次兩人的任務便是刺殺這些守營士卒,悄悄將圍欄開啟,好讓得徐榮大軍能夠順利的攻入大帳。對於這次的任務,兩人心中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刺殺幾個守營士卒,讓他們兩人一同前來,簡直是對他們的欺辱,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卻是差點陰溝裡翻船。
又過了片刻,兩邊三人誰也沒有動靜,比拼耐性,天堂的成員從來不會遜色於別人。帳中,李亮每叫醒一個人時,便當先將其嘴捂住,然後再由叫醒之人去呼喚別人,短短的時間裡,百十號人竟然叫醒了有一半。
圍欄處,三人還在對峙,誰也不肯先發出動靜,就在此時,徐容率著大軍衝了上來,只見徐榮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面,口中咬著一把黝黑的長刀,其身後眾人,幾乎人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