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沒注意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在一一回想著剛才檢視的情形,再回想了又回想,突然才想起一個細節,腦子一下豁然開朗。
江晨微一笑,拱手向著司馬倫說道:“稟王爺,此事不可亂下定論,也不一定就是賈謐所為。”
司馬荂哼了一聲:“血跡到他的院子裡,魯三手裡拿著他的香囊,不是他還能是誰?”
司馬倫望了一眼江晨,眼睛裡似有厲色,神色也陰了下來:“子川,我可是聽說,昨天你們‘天上人間’開業時,賈謐此人就當眾招攬你,怎麼,這就為他開脫了?”
江晨哪會被司馬倫嚇到,他低頭拜了拜,然後說道:“如果沒有那個香囊,如果血漬一直滴落到賈謐院子,我還真就相信賈謐很可能與此事有關,但加上香囊,我就覺得對方是栽贓陷害了,嗯,欲蓋彌彰,本來是為了讓我們更相信這就是賈謐所為,結果是過猶不及,小細節上沒注意,反而把賈謐的嫌疑撇清了。”
司馬倫看他說得堅定,人也呆了呆:“此話怎講?血漬,那香囊,都指向著賈謐,這還能讓他撇清?”
江晨拿起那個香囊,那個香囊看著很簡單,但再細裡看卻是覺得非常精細,幾層的絲綢精心地縫製出來,兩條紅色的編織繩穿過香囊,能讓香囊系得很緊,再打個結,還長出一部份的繩,那就是用來系在腰帶上,這種香囊的式樣,一千多年後還是一樣的樣子沒怎麼改變。
江晨問司馬荂:“這種形式的香囊是放在懷裡還是系在腰上,或是放袖裡?”
司馬荂笑道:“這樣式,我只見過系在腰帶上,沒聽說這放懷裡袖裡的。”
江晨也笑了:“我們一樣樣說。如果殺手放在懷裡,那是不可能被魯三從懷裡扯出來是吧?”
眾人都點點頭。
江晨接著說道:“現在的長襟衣,很多東西就放在懷裡,紮上腰帶,一般都非常緊實,不會說很輕鬆就掉了出來,除非是那種廣袖長衫,沒有腰帶的,可能會掉出來,然後被人揀到,放袖裡的也是一樣,很可能在運動的時候,從長袖裡掉出來。但現場來看,是不可能的了。”
司馬荂瞪了下眼睛:“為什麼不可能是掉出來,然後正好讓魯三揀到?”
江晨笑道:“長衫廣袖,那是去赴宴會客時方會穿,其實,非常的不方便,這袖子,挺影響動作的,這樣的長衫,殺手會穿著出來殺人嗎?估計十成的功力因為攔腳拌手的袖和下襬只能發揮出一成。我們知道這些殺手非常的專業,那他們會穿成這樣來殺人嗎?那是被人殺!而且我們看到過,去劫殺王爺的那些黑衣人,全是胡服樣式,窄袖勁褲,沒有人穿長衫。”
眾人都恍然了。確實,現在大多人穿的衣服,還不是趙武靈王改革後的胡服騎射,多是後世說的那種漢服,那長衫廣袖看著確實很仙,喝酒時用袖把爵一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行禮時也不讓人看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罵對方,其實在運動中非常不方便,傻了或是嫌命長才會穿著這來與護衛們對殺。
“好了,我們再轉回來說,既然是不可能從懷裡袖裡掉出來,那隻能是繫著的了,確實,這也是系在腰帶上那種,不說那殺手有多熱愛香囊,殺人都帶著它,我們就當世間有這樣熱愛賈常侍香囊如命的人。世子,來,你把這香囊系在你的腰帶上。”江晨把香囊遞給司馬荂,他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司馬倫,還是把那香囊系在了腰帶上。
江晨等他繫好後說道:“我們在對打中能從對方腰上把香囊拉下來,一是兩個錯身而過的時候。咱正殺得如火如荼,正好,魯三一看,喲,有個香囊,留個紀念,然後一扯就扯下來了。世子,我們倆表演一下。”
司馬荂聽他說得有趣,跟著笑了出來,本來覺得這很玩笑的事,他也配合著,兩人似是在對殺,錯身時,江晨伸手扯下了那個香囊。
扯下後,江假裝被司馬荂一刀砍中,倒在地上,他倒在地上的樣子,跟魯三被殺時的樣子基本一樣,李建武一看笑道:“這跟魯三躺的樣子差不多。”
江晨躺在地上說道:“那李將軍,可看出有什麼不同了嗎?”
李建武看了半天,也沒覺得這樣子跟魯三的屍體有什麼區別,在那兒抓耳撓腮。邊上一個軍官突然說道:“那香囊的絲繩不一樣,跟從魯三尸體上拿出來時不一樣!”
江晨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這們大哥說得不錯,這絲繩的樣子不一樣,你們看到,我從世子腰上扯下來的,我手裡握著的只會是香囊,絲繩大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不可能像我們從魯三手裡拿到的那樣,絲繩一部份團在他手裡,少部份在手外。我們再換幾個角度……大家看到了,不管是在錯身時的哪個角度扯下來,絲繩都不會留在手裡,手裡握著的只會是香囊的部份,魯三不可能一邊在跟對方戰鬥著,一邊把香囊上的絲繩收到手裡。而且這樣扯下香囊,那麼大力量,對方怎麼也有覺查,不可能在殺了魯三後還把香囊留下作為罪證。”
江晨接著說道:“還有一種情況,也會扯下香囊,就是兩人面對著,距離比較近,魯三被人當場殺死,或砍在頸部,或是刺穿心臟,魯三在身體軟下去的時候,對方還順手擋了或是扶了他一下,魯三就無意識地就把對方的香囊扯下來,這其實更不成立,一是我檢視魯三的時候,沒有這樣的致命傷,二是扯下來,更是隻會拿著香囊,不可能有部份的絲繩在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