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完蛋玩蛋,這公文市政廳那邊怕是不會認!”
維塔止步,是一個面帶焦慮的公務員。此時他似乎剛拿到所批示的公文,正在與同事低聲核對:“第三張,第五張。還有你的那一張,該死,字跡完全是一樣的,這真是總督大人手寫的,不是什麼精巧的印章之類……”
“收聲,也不看看這是哪裡?!”
“吃掛落的是我們,說不定還得被懷疑這些檔案是不是被我們偽造的,被丟進監獄怎麼辦?”外面又是一陣鞭炮喜慶的燃放,那名公務員偏頭,咕噥幾句:“總督大人結婚結到昏頭了?連公文也不親自看……”
維塔愣了下。
即將掀開門簾的手懸在空中,半晌沒有放下。維塔皺起眉頭,感覺一切話音都在離自己遠去。唯有那陣陣爆竹聲還在撕開空氣,將震動送到他的義手上。鼓膜發矇,連身上的舊傷也跟著發疼。
說起來,維塔好像忘了。婚禮不止有一個強大的新娘。
還有一個失去了自身的四分之三,又在北國被扣押已久的新郎。
對於斯蒂芬妮來說,這是久別重逢時,也是從北國到帝國南方的赫裡福德這長長旅途的最後終點。她真的會願意和這刺耳的爆竹聲以及繁雜至極的公務一起,來分享本該是與陛下獨有,也可能是最後最後的時光嗎?
艾比似乎發現了什麼,他扯了扯維塔衣服的後襬。維塔猛然回頭,眼睛跟著艾比的指尖往前看。她指著的是一名士兵樣打扮的人,帽簷壓的很低,卻滿臉都是遮不住的疲憊以及興奮混雜。
還有遮不住的一道長長的疤。
是熟人?是疤臉科林。維塔跟著慢悠悠的安德魯一行,花費了一夜又一個早上才來到這裡。疤臉科林似乎差不多也是一宿沒睡。他被幾個滿臉兇悍的大兵抓到這裡,還以為是將要迎來人生終點。
可等著他的居然是一套士兵軍服,以及護衛婚禮隊伍的任務,怎麼看等著他的都是飛黃騰達。
維塔不這樣想,他不再顧忌任何監視,直接掀開門簾,在護衛詫異的目光下,肆無忌憚的打量他們。果然,這些人只是虛有其表的壯實,根本沒有護衛隊應有的精氣神以及質量。
他們是假的。
科林想要呵斥,反射性的將手摸向腰間,拿出皮鞭。想像對待黑戶一樣對待這個不長眼的烏鴉面具,反了天了?!
維塔根本沒有在意,直接吹向口哨,那匹神氣的馬駒踢踏踢踏的朝這小跑而來。
皮鞭抽出,在維塔面前打了個響。維塔把艾比和沃芙拉上馬鞍,面具下的嘴角咧開。
皮鞭?連槍支都沒給這支虛有其表的隊伍配備的嗎?
抽動韁繩,科林目瞪口呆的看著如同坦克般的四足動物以衝鋒般速度朝自己面前衝來。閃避不及,科林被撞倒,馬兒的鐵蹄毫不客氣的壓到了他的小腿脛骨。
維塔根本沒有聽見身後的哀嚎,只是猶如一陣風強闖營地。確實是假的不行的隊伍,制服熨帖的痕跡還在,最棒的武器只是一根長長的防暴棍。
300米距離轉瞬即逝,馬兒直接衝破那片歡快的爆竹,趕開了無數吵鬧的戲子和保安。勒馬下停步。維塔用慣性直接衝進了本屬於斯蒂芬妮的帳篷。
其中果然沒有任何人。
片刻之後,維塔走出。撒在外面的安保力量還沒來得及回收,此時,他的義手上多了一張地圖。原本的赫裡福德周邊上,有一個用娟秀字跡畫出的小教堂。是斯蒂芬妮的手筆,她對繪製那小教堂的用心程度不知比公文上隨手簽名用心了多少。
馬蹄揚起,維塔朝天上撒了一把屬於死者的眼眸。
然後,在馬兒嘶鳴聲中,朝那小教堂衝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