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困難,關於這個世界你一直在做資訊管制。”
“啊,這是沒辦法的事,”老人嘆氣:“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同理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知道的人越多,大家一起死的就越快……”
又是這句話,維塔從心中本能的升起一股厭惡。這句話聽得太多,每次都像這個世界敷衍他的藉口。
每次,每次。讓維塔儘管都蛻化成了一個只想過平靜生活的鹹魚,可這敷衍就是如同俯骨之疽般,在他儘自己最大努力剋制掉自己的好奇心後,依然時不時的出現,冒頭,彷彿在大肆嘲笑著維塔對這個世界的妥協。
是的,他這種追求平靜生活的態度就是一種妥協,對這神秘與瘋狂的妥協,對漫天邪神的妥協;
對把他不由分說,從地球扔到這該死世界的異樣存在的妥協。維塔一直心安理得的認為這種妥協是種沒辦法的事,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但我就是不甘心。”
老人粗糲的像磨砂般的聲音猛然在維塔耳邊低低的炸響,讓維塔從自己對自己的一些自嘲和反思中剎那間驚醒。
維塔抬起頭,盯著眼前的老人:“你說什麼?”
但也許真的是上了年紀,年老的帝皇又一次岔開了話題,只是撓了撓頭,略帶追憶的唸叨:“我記得……我們這樣的人好像叫穿越者?嘿,你覺得身為一個穿越者,一個異世界的來客,所身負的使命或者意義是什麼?”
“……使命或者意義?”維塔眉毛挑起,咧嘴:“哪來的這麼奢侈的東西?我讓弟弟妹妹能過得不錯,不被莫名奇妙的瘋子幹掉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哈哈,我認為這也是你的意義之一,”老人笑起:“事實上,我來這個世界這麼多年,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想比前世過得好一些而已。”
老人目光移動,落在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少年身上。
少年則冷冷的回瞪。
就像那名為帝皇的生命,在人生的兩頭分別嘲諷對方的不堪:少年不屑老人的迂腐發臭,老人輕蔑少年的幼稚與天真。
接著,少年不說話,老人接著絮叨:
“這個目標我一開始就辦到了,我出生在一個破落的貴族家庭,靠著一些小手段和小知識,成功賺到了第一桶金。然後,就是越賺越多,越來越富……我帶來的那些小知識,也悄然引起了一點點的變革……”
“老頭,長話短說,”少年的聲音響起,蘊含著某種微妙的情緒:“沒人想聽你又臭又長的回憶。”
“噢,抱歉,”老人撓了撓頭:“後來……後來我想做什麼來著?”
“對了,一個國家,”他低低的笑起:“國家,哈。這花了我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我還是做到了,如你所見,這個帝國就是我結出的果實。”
一瞬間,老人的話語里豪氣幹雲,彷彿寥寥幾句話中,卻又迅速乾癟,只剩下了絲絲落寞:“可是,建立一個國家之後呢?若是那些傳奇故事,我登基加冕,把精靈的王國壓的喘不過氣來時,故事就應該結束了……哈,但我這又臭又長的人生可沒有結束呢。”
“所以,我接下來應該追求什麼呢?”
“女人?我有的夠多了,有感情的卻就是那麼幾個。”
“家庭?嘿,確實很棒,但我活了這麼久,孩子一個個的獨立,遠走高飛。十年,二十年,親情還在。但三十,四十,五十年呢?我們一個個的形同陌路,或是他們早就先我而死,說實話,我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