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發生了什麼,不過就是這些事,這些她永遠都無法告訴她的事。忘了多好啊!她不知在多少個難眠的深夜祈禱,如果這些事情不能更改,那就讓她遺忘吧,這輩子都不要在記起。這樣該有多好啊!
沒有烏雲,沒有下雨,明明是萬里晴空,可墨卿淺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著,可她呼不得痛,喚不了苦,唯有咬牙堅持著。
任憑心裡如此波濤洶湧,墨卿淺面上仍只是平靜,她緩緩開口道:“只是一切不足掛齒的小事而已,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可墨清然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她的眉毛高高揚了起來:“爸爸的昏迷不醒對你來說,就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她心裡的怒火就越燒越烈,又止不住為自己悲哀,她一直追尋的真相,在她眼裡原來就是這麼微不足道嗎?
“那你告訴我,在你心裡什麼重要?”她厲聲質問著墨卿淺,黝黑的眸子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奶奶的死重要嗎!”
一會兒是墨白軒,一會兒是尹槐安,她非要剝開她的心才成啊!
墨卿淺無力垂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扎進了溫軟的手心,留下一個個紫紅的月牙痕跡。
“我曾經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姐姐。可為什麼,為什麼你害了爸爸之後,還要害死奶奶!奶奶對你不好嗎?自從你回來後,奶奶常常拉著我的手,讓我對你好一點。她說,墨家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每每說到這兒,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在之前從沒有見奶奶哭過……她那麼疼愛你,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對她的!”
兩滴淚水順著墨清然的臉頰,緩緩掉落在地上,驚起幾粒微小塵埃。
墨卿淺垂頭不語。疼愛?那是疼愛嗎?縱容別人對她的傷害,卻不阻攔,只會在事後給她毫無用處的安慰,平復不了她心裡任何的傷疤,她卻不能呼痛;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告訴她,只會對她說“對不起”。
她說,墨家欠了她太多,無論如何都償還不清,她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償還她。可她卻沒有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補償方式?這樣的做法,對她到底是補償還是……
能怪她嗎?不能,代價實在太大了。
只是可笑嗎?她明明早已把一切過錯都歸咎於她身上,卻還要來問她,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她還以為,以為終有一個人相信她……
起風了,揚起的沙子又迷了她的眼……
墨卿淺的沉默不語在墨清然眼中就是預設。她是不相信,可是滿天的報紙,雜誌,所有輿論都說的煞有其事,就連爺爺,媽媽和哥哥都是這樣告訴她,說她就是個殺人兇手。
她只是一個孩子啊!
她半信半疑,終於找到機會,想尋求一個答案,真相原來就是這樣麼……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是你的爸爸和奶奶啊?”她痛哭著啞聲質問著墨卿淺。
可墨卿淺只是垂下頭,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不能說,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她的罪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定了,沒有人替她辯護,現在已經成為了眾人共知的罪狀。狼心狗肺,蛇蠍心腸,傷天害理……幾乎所有唾罵人的詞語,都在她身上出現過,她還能說些什麼呢?誰又會信呢?
墨清然看著墨卿淺的樣子,怒不可遏:“媽媽說的沒錯,你總是這樣,貫會做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像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對不起你一樣!”她聲嘶力竭,連原本甜美的聲音都被撕扯顫抖起來。
她說:“奶奶說錯了,我們墨家從來都沒有欠過你什麼,是你,是你欠了墨家的!”
她說:“墨卿淺,我從沒有恨過一個人,可我恨你!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