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夢遙腦袋依然發沉,但她還是上班去了,一則因為剛入職不久還沒過試用期,不好隨隨便便就請假;二則,手機還在單位。
當她看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息,稍稍一個腦回路,便猜到了對方可能是誰,只是早已經時過境遷了一個晚上,不好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很可能會打擾到總裁的時候再回復過去,於是自己暗暗安慰自己:等以後再有了機會,當面致謝吧!只是總裁何時有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不過想想也很容易,總裁大人想要任何一個手底下員工的資訊,那還不是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不過貌似高冷霸氣得不可一世的總裁大人,還真是心善親民。想到這裡,夢遙一個暖心,隨後很快便安下心來,投入到今天一天的工作中去。
她不知道的是,總裁大人為了要到她的電話又要做到不動聲色,著實經歷了一番迴環婉曲的手續:沒有經過高巖、吳新庭,怕被瞧出個什麼來;最後甚至連宋逸小孩兒都驚動了。只是這個心狠的女人……真讓人一言難盡!
在這樣不可言說的鬱悶中,幾天時間很快過去。夢遙淋雨後的感冒已經大好。受宋逸小夥伴邀約、一行人出遊的日子很快到來。
一路上汽車川流不息,收費站的姑娘小夥們笑容滿面。
車窗外風景好美。遠處有緩緩流淌的小溪、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連綿高聳的燕山山脈;近的路旁是紛紛隨車後退的各色樹木,排排壯實的毛楊參天聳立、直指雲霄;姿態柔美婀娜的新鮮柳芽兒隨風舞動,一會兒東一下,一會兒西一下,和著廣播裡傳來美妙的樂曲,讓人無比陶醉。所有的壓抑、所有的憤懣、不快,瞬間消弭。“日頭沒有辜負我們,我們也切莫辜負日頭。”夢遙心想。
進山之後,感覺溫度又降了些,彷彿有著一丁點初秋的涼氣,混合著山泉水清涼的氣息,令人更加心曠神怡。
抬眼間,桃花開得正盛,滿山皆是繁華。枝上的花兒一叢叢、一簇簇,一團團,挨挨擠擠、熱熱鬧鬧,用飽滿的活力盡情舒展著自己柔嫩的花瓣,遠看就像翩翩起舞的少女,身姿曼妙、亭亭玉立。
道路逐漸崎嶇,車行也漸漸慢了下來。宋逸抬手降下了車窗,頓時,陣陣芬芳撲鼻,轉瞬間,人都彷彿要被溺死在這香甜裡。
有風吹過,片片花瓣雨點般迎著車窗墜落,紛紛揚揚,唯美而夢幻。夢遙情不自禁將手伸出窗外來接。沉醉在芬芳之中的她,眸光靈動、笑靨盈盈,看在透過後視鏡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的朱凱烈眼裡眼裡,比落花都要嬌豔。
度假村就坐落在一處四圍有遠山環抱的山坳裡。那裡有一塊兒開闊的平地。
他們一行人、兩輛車到達的時候,老闆夫婦倆早已經在大廳裡恭候多時。看著他們兩家人熱鬧地寒暄,夢遙和宋逸也被請過來互相認識,隨後便有服務生引導著入住各自的房間。
這裡格調古樸高雅,但是也難掩做工、用料中透露出的奢華。寶石藍色的水晶大吊燈,床面是乳白色純棉布料,邊角處點綴著朵朵淡雅的青花,床正對著的是手繪的江南煙雨牆畫。別緻的書架上是幾本現當代詩集和沈從文的小說集《邊城》《蕭蕭》,大略可見老闆的喜好和品味。書架旁邊是一個小几,几旁兩個草色軟蒲團墊子,幾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紫色的淑女身形的透明花瓶,裡面插著整枝黃澄澄的迎春花。
將明朗剔透的落地窗旁邊的門橫著推開,是一個設計在二樓的茶歇似的露臺,有綠色盆栽植物的長髮沿圍著的木質欄杆垂下。幾摞參差斑駁、形狀各異的石塊壘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小小的魚池,裡面浮動有幾尾魚蝦。石塊的縫隙裡,有墨綠色的青苔軟軟地滑下。旁邊是一大株盆景,古松樣的虯枝盤曲的造型,帶著些許江南煙雨的風情。夢遙推開門望向露臺時,入住在隔壁的宋逸已經坐在茶歇處等她。
“你們女人家,就是慢……不過你還好了啦,我媽每次出門整理她那些瓶瓶罐罐就得花上半天的時間。”每每聽到小夥子用這樣老神在在的語氣吐槽自己的親媽,夢遙都忍不住想笑。這一對相愛相殺的母子,也算是絕配了,於是乎,嘆口氣,搖搖頭,兩人一同下了樓。
午餐時間定在十一點一刻,為的是提前午休,下午能有大把的時間揮霍,晚餐也好自己來解決。
沿著庭院裡的小橋流水,午休後的一行人扛著釣具、揹著帳篷,向外面走去。流水的盡頭連著一條寬寬的河,河面上碧波漾漾,另有支流匯入山澗,時不時還有水鳥從波上略掠過。河邊有一塊開闊而平整的草地,草地環著河水、溫柔的風和開著各色花朵的高大樹木。大家把帳篷紮在一棵遮陰的杏花樹下。
宋中陽是垂吊愛好者,今天難得有妻兒陪在身邊,空前絕後的興致感染了他的髮妻。朱凱薪依舊是小鳥依人陪在丈夫身旁,又是幫著掛魚漂又是忙著鉤魚餌,那麼大個的蚯蚓她卻全然不害怕。夢遙一個好奇心看過去,那滿袋子裡蠕動著的胖乎乎的肉色長蟲激得她頭皮一陣發麻,一聲“哎呦媽”,人便不見了蹤影。
惹得宋中陽一聲得意的笑,扭頭看向老妻:“小姑娘膽子太小,等我一會兒用它們釣著了魚,愛紅燒還是清燉的,綠色環保純有機,看你們吃得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