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強一邊帶頭下車,一邊解釋說:“這裡名叫大王莊,隸屬於唐島市望隴縣丘禾鄉,據村裡的老人說,在過去的時候,村子裡的人很少有到外面打工的,外面的人也幾乎不來,不過現在隨著經濟的發展,村裡的一些年輕人開始不安於現狀了,紛紛都到外面討媳婦和淘金。阿姨已經改了名字,這裡又不會發生什麼查戶口查身份證的事情,暫時還是安全的。”
趙敢摸了摸村口的石碑,上面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大王莊。
幾個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圍著趙敢的東方之子指指點點著,其中一個膽大點的男孩走上前問趙敢:“大哥哥,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嗎?”
“那你有見過玉皇大帝和孫悟空嗎?”另一個小男孩湊過來問。
“呃……”趙敢有點無語了,“這個還真沒見過。”
又有一個穿著嶄新衣服的小女孩指著車說:“看你們那點出息,就知道看故事書,你們認識這車嗎?我爸爸和我說過的,這樣的車要好幾百萬呢!”
“好幾百萬?”小孩子數學都還沒學好,基本上沒有這麼大數字的概念。
“按照我爸爸的話說,能換我們一個村子了。”小女孩用手指磨著嘴唇說。
這下子,趙敢更加無語了,自己這車明明就是花十萬塊錢買的,就算是加上改裝費也就二十多萬。但在同時,趙敢也感到有些心酸,他想起了平津市內,還有南方很多大城市中的小孩子,玩電腦玩的比自己還溜,連iphone5上這樣的潮人手機都能隨便玩。還有好多不滿十歲的小屁孩只要看到一輛車的外形,就能準確的指出品牌和型號,甚至連這輛車的出產年份和效能都說的出來。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中國的貧富差距已經大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還有那麼多貧窮的地方,還有那麼多貧窮的人,還有那麼多同齡的孩子連大山都沒有出過……
趙敢親暱的拍了拍幾個孩子的小腦袋,跟著杜小強和楊東文向村裡走去。
村子裡的房子都是土和石頭堆成的,這樣的房子在北方的一些小村莊還是很常見的,就是先用石頭把牆壘起來,然後外面抹一層稻草和黃土混成的泥土,當然房梁什麼的還是用木頭做。
三人來到一個小院子當中,院內正北方向有兩間不大不小的泥土房,房前還堆著些玉米棒子。看到這幅場景,趙敢不由得想起了桃花源,那個還停留在古代的村子與這裡還是有一定的相似之處的。
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正在院子裡晾著衣服,發現有人走了進來,慌忙抬起頭來,然後兩隻泛著皺紋的眼睛再也沒有眨一下。
“小強,你邊上那個小夥子,那個小夥子——?”
雖然趙敢的長相已經改變,但血脈相連的骨肉至親怎會沒有任何的感應?
“阿姨,是吳敢……不,現在已經叫趙敢了……”杜小強凝聲說道。
“媽……”趙敢喊了一個字,便已經啞掉了嗓子。
“真的是敢子?”趙母神情一怔,然後抬起手掌摸向趙敢的腦袋,口中不停的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在那一刻,趙敢分明看到了母親的手掌間佈滿的老繭,眼淚眼看著要流出,卻還是抽了抽鼻子忍住了。
趙母什麼都沒再多問,什麼都沒再多說,從院子裡摘了些菜,又把圈養的雞殺了一隻,然後便在土灶上忙活了起來。很快,一桌頗為豐盛的農家菜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聞起來就讓人口水直流。
趙母默默的將菜夾到趙敢的碗裡,眼淚卻流到了自己的碗裡。
趙敢什麼話也沒說,抱起碗來,剛好擋在自己的臉前,然後舞動筷子飛速的往嘴裡扒飯。
當碗裡的東西都一掃而空之後,趙敢放下了碗筷,隱含淚痕的雙目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的老媽,開口說:“媽,我想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話,另外兩人的目光也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但趙母卻神色淡淡的,伸手拿過趙敢的空碗說:“就吃一碗嗎?這麼大小夥子了,就吃一碗怎麼能成,媽再去給你盛一碗吧。”
“媽!”趙敢按住了自己的空碗,“最起碼,你要讓我知道我爸他現在在哪裡吧?”
趙母輕輕的嘆了口氣,終於打算直面話題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問這事的。當年,你爸是被省公安廳的人帶走的……但你現在還不能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