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蹤者確實不負李延慶所望,早在李延慶進入範府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訊息傳給了上級。
王仁贍收到訊息後火速趕到趙府,向趙匡義彙報了緊急情況。
“範質讓他進門了?此話當真?有沒有可能是看錯了?”
趙匡義坐不住了,一臉的驚慌,全然不復昨日的沉穩。
說到底他還只有十九歲,接觸家族事務也只有兩年,終究沒經歷過多少風浪。
王仁贍也有些慌張,連帶著說話都急促了起來:“三郎君,那李延慶一行十幾號人,不可能看錯的。”
“好啊,原來範質這廝與李家早勾連到一起去了。”趙匡義的臉色一下子就黑成了鍋灰,還咬牙切齒的,似是要生啖範質與李延慶。
王仁贍倒是勉強還沉得住氣,他轉念一想,說道:“三郎君,這事卻不一定,雖說這李延慶算是個白身,可李家的家世畢竟擺在這裡,他昨日規規矩矩遞上名帖,範質多少也得給李家這個面子吧。”
“是,李家確實有家世擺著,可範質絕非糊塗鬼,都這時候了他怎敢接見李延慶?他難道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趙匡義幾乎是要吼出來了。
王仁贍已經冷靜了下來,並勸道:“三郎君莫慌,還是先將情況知會給使相,看看使相有何見解。”
這使相自然就是趙匡胤了,範質將趙匡胤調去許州時順帶給了他一個宰相的頭銜。
現在趙匡胤在文武兩道都算是做到了頂,與李重進一樣位列使相。
趙匡義一聽,發熱的頭腦降了點溫,智商重新佔領了高地,他習慣性地咬了咬左手大拇指,下達了命令:“二哥那邊當然要通知,但你現在要立刻去魏樞相那,將這兩天的事情都告知魏樞相,他肯定能拿出個章法來。”
“是,屬下這就去。”
王仁贍是一刻不敢耽誤,出了趙府立刻拔腿就往魏府跑。
之所以用腿而不騎馬,是因為內城不能馳馬,魏府離的又不遠,跑比騎馬可快多了。
到了魏府,王仁贍沒走正門,而是進了一個藏在樹蔭下的隱蔽小門。
很快他就被僕役帶進了魏仁浦的書房。
魏仁浦正挑燈夜讀,翻閱各地的倉廩情況,聽聞李延慶進了範府的大門,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就一直在思索著。
站在書案前的王仁贍等了好一陣,也沒能等來一言片語。
當他快要耐不住的時候,魏仁浦終於是開口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啊?就這樣?你難道就沒點交代?王仁贍有些懵,他忍不住問道:“樞相,這事難道就這麼算了?”
魏仁浦卻笑了:“不算了還能怎樣?你難道要拿刀衝進範府或者李府,將他們都給砍了不成?”
見王仁贍黑起張臉,魏仁浦才終於說了點有用的話:“你且安心,範質與李家絕非同黨,就算他們真有什麼陰險伎倆,那也得等見過了之後我才能有對策,我怎麼說,你就怎麼與你們家三郎君說,他會明白的。”
王仁贍無言以對,只能諾諾而退。
待到王仁贍離去,魏仁浦也沒心情翻閱資料了。
他抬頭望月,回想起了五日前吳廷祚對他說的一句話:這秦州,讓給魏樞相也未嘗不可,只是......
進而,魏仁浦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難道,範質當真上了李家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