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
郭榮就像是被渣男渣了一般,心中既憤怒又淒涼。
“陛下,趙匡胤的發難恰到時機,他入主殿前司不過半年,此時驟然換帥只會令整個殿前司陷入混亂,而且陛下也並無合適人選頂替此人。”
相比郭榮的失望痛心,王樸心中卻毫無波瀾。
他對趙匡胤的“背叛”並不感到絲毫意外。
早在六年前的澶州,王樸就對樣貌黑胖憨直的趙匡胤抱有戒心。
這份戒心還得從趙匡胤已逝的父親趙弘殷說起。
王樸為人忠正,寧願帶著狀元的身份歸隱家鄉,也不願輕易投身官場。
他最厭惡的,就是在亂世中屢次改換門庭的投機之輩。
若不能尋得可以一生效忠的明主,王樸甘願終老於鄉梓。
而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就是個多次改換門庭,在禁軍中愈混愈好的投機倒把之輩。
趙匡胤靠著父親與先帝郭威的交情,得以投到郭榮帳下,這立刻就引來了王樸的反感與戒備。
在王樸看來,憨直是趙匡胤的偽裝,為的是騙過同僚與郭榮。
而今,趙匡胤終於身居一人之下的高位,此人戀棧權位的本性終於暴露無遺。
“你說的不錯...”郭榮驟然蒼老了十歲,沙啞著說道:“就算殿外那兩人真是出於趙二的指示,朕現在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王樸起身來到郭榮面前,柔聲道:“陛下,為了這等狼心狗肺之徒而悲痛,不值當。”
郭榮往椅背上一靠,仰頭道:“朕並非為他而悲痛,是為無人可用而悲痛,
帝王註定孤獨......這話王樸藏在了心裡,他說道:“陛下,往好了想,這只是趙匡胤樹立威望的手段,於大局並無影響,陛下倒也不妨成全他,將來南征北討還需此人效命,此人雖非忠義之輩,卻也好過李重進、張永德之流,由他掌控禁軍,兩三年之內當無憂慮,時機到了再換掉便是。”
“呵,你就不必安慰我了。”郭榮心中舒服不少,勉強微笑道:“文伯,還好有你在,不然這皇位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坐下去。”
王樸輕聲道:“為陛下分憂,是臣之榮幸,還望陛下切莫消沉,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問題終究都有解決之道。”
這時,御座後的暗門傳來了內侍張守恩略帶尖銳的嗓音:“陛下,該用藥了。”
郭榮現在還是“抱病之軀”,為維持患病的假象,每日兩次用藥必不可少。
王樸拱手道:“陛下,臣先行告退,外邊這兩人,臣會帶去樞密院仔細盤問,不論如何,該有的敲打不能少。”
雖然不能撤趙匡胤的職,但王樸還是決定好生敲到這廝一番,順便再裁撤幾個趙匡胤的親信,至少不能讓這廝毫髮無傷。
王樸退下後,張守恩領著一名端藥的小內侍進到了殿中。
張守恩先是吩咐小內侍去給火爐添炭,接著親自將藥端到郭榮案前。
裝病歸裝病,這藥乃是進補的滋養品,秋冬之際喝一點倒也並無壞處。
郭榮端起藥碗,問道:“大名府那邊可有什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