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忠不耐煩地下令:“莫再聒噪,動刑!”
一聲令下,兩名獄卒死死按住高錫,扒下高錫的褲子,另外兩名獄卒則舉起刑杖,重重拍向高錫乾癟的屁股。
聽到刑杖帶起的呼嘯風聲,高錫驚懼地閉上雙眼,只覺心臟都要蹦出胸腔。
但這刑杖風聲大雨點小,聽起來重若雷霆,拍到高錫的屁股上卻並未痛入骨髓。
這些獄卒世代在州獄當差,受過專業訓練,能拍出各種樣式的刑杖,可以聽起來重打起來輕,也可以聽起來輕卻實則杖杖致命。
但刑杖即便再輕,每一杖也都會給高錫帶來劇烈的痛感,不過二十杖,高錫的知覺因劇烈的疼痛而麻木,腥臭的液體順著凳腳流淌到地面。
五十杖完畢,身體本就虛弱的高錫已然陷入昏迷,兩瓣屁股紅得發腫。
安守忠伸手在鼻前扇了扇,皺著眉道:“請郎中來開幾副藥方,抬下去好生養著。”
罪官高錫處置完畢,就輪到鄭翰等一干叛黨了。
未多時,兩名獄卒架著鄭翰來到堂前。
兩日滴水滴米未進,鄭翰已經面無人色,虛弱得無以復加,站都站不穩,獄卒剛一放手,鄭翰就軟倒在地上。
安守忠扭頭看向下邊立著的司法參軍司徒毓,以責備的語氣問道:“這怎麼都快死了?沒給他喂水和吃食麼?”
司徒毓當即回道:“迴天使,下官沒少他水和吃食,他就是自己不肯吃,獄卒強塞到他嘴裡,都會給他吐出來。”
聽說這鄭翰是個富家子弟,沒想到竟不懼生死...安守忠正眼打量了幾眼不成人形的鄭翰,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欽佩:雖說是個叛黨,卻也是條好漢!
這時候武人的價值觀普遍有點歪,在不少武人看來,男人只要不貪生怕死,即便再作惡多端,那也能稱得上是條漢子。
畢竟最精銳的禁軍裡都充斥著罪犯盜賊,不少兵將參軍前就是呼嘯一方的大盜強徒,上樑不正下樑又歪,整個軍隊的氛圍與價值觀都有些扭曲。
一念至此,安守忠看地上軟倒著的鄭翰不由順眼了幾分,吩咐道:“他看起來已經沒了知覺,往他嘴裡倒點水吧。”
“是。”司徒毓不敢怠慢,當即命獄卒端來水壺。
一名獄卒蹲下扶起鄭翰,想用細窄的壺口將清水倒入鄭翰的嘴內。
可清水剛入嘴,原本昏昏沉沉的鄭翰猛地睜開雙眼,喉嚨一跳,吐了獄卒滿臉。
鄭翰眼中佈滿血絲,瞪著雙眼一字一句道:“我,不,喝。”
李延慶不動聲色地將鄭翰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心中頗為不解:這鄭翰本是一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怎麼突然就成了不懼生死的狠人?心態的轉變當真奇妙無比.......
司徒毓轉頭看向上首的安守忠,無奈地搖了搖頭:“天使也看到了,這鄭翰一心求死,下官也沒法子。”
“哼。”安守忠輕哼一聲,吩咐道:“既如此,那就將他押回去好生看管,明早就檻車送往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