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範質瞥了他一眼:“你無需做任何事,再過兩日,你就能有差遣了,不過估計是去某偏僻點的州做幕職官。”
利用歸利用,高錫卻也是範質一直很欣賞的後輩:有志向、有抱負、精通儒學、為人正派,唯一的缺點就是易衝動,控制不了情緒。
範質本想好好培養高錫,就如自己的伯樂和凝培養自己一般。
二十一年前範質中進士,錄取他的人就是一時名儒兼刑名專家,以及當年的知貢舉:和凝。
範質之所以能在宦途上一路坦途,正是由於和凝的鼎力相助,兩人亦師亦友,範質從和凝那學到了沉浮官場和刑名斷獄的手腕與技巧。
所以,當高錫這一神童橫空出世時,範質自以為找到了可堪栽培的良駒。
範質繼承了老師和凝的衣缽,自然想要將這份衣缽繼續傳承下去。
可高錫卻不肯服從範質的安排,不願推遲三年出仕,非要投效地方節度使,範質也只好放下這份心思,開始更多地培養自己的兒子與兩名養子。
如今高錫願意再度聽從自己的安排,範質不由地又動了栽培的念頭,不過他也給高錫設定了幾重考驗,唯有透過考驗,他才會繼續傾斜資源來培養高錫。
第一重考驗很是簡單,就是讓高錫去地方安安分分待幾個月,順便看看高錫處政的能力。
“多謝相公。”高錫聲音很是低微,他並不敢奢求太多,能保住本官,有一份差遣就行,只要還在官場中,那就有翻身的機會。
“這次你定要靜下心來,實心用事,切莫再像去年那樣,冒冒失失地跑來開封進諫。”範質細心地指點著。
高錫當即起身行禮:“相公教誨在下謹記在心,絕不會再犯。”
“好了好了,坐下說話。”範質衝他擺擺手:“你到了地方,先安心待一陣子,最遲明年年初,陛下將會開啟淮南戰事,屆時我安排你去新攻取的州郡為官,你也好立下功績。”
新攻取的州郡最為混亂,最為危險,但也最容易出功績,正適合高錫這樣渴求權位的人。
高錫聞言大驚,他本以為自己此番能得個差遣就頂天了,卻沒想到範質竟然還給他安排了這麼一份大禮,全然超出他的預期。
“相公再造之恩,在下即使肝腦塗地,亦無以為報......”高錫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能改正,那便是好的。”範質眼角突然有些柔軟,高錫是他親手錄取的,這次也是由他扶上正途,高錫早已是他的學生,若是一切順利,將來還會承他衣缽。
看著面前青澀的高錫,範質眼中滿滿都是曾經的自己,想當初自己也是如此青澀,一個人揹著書匣獨闖開封......
範質站起身,一時有些乏力,左手扶在桌角上,強自撐住:“時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