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古董羹,三人結伴返回國子監。
告別了李延慶兩人,呂端在國子監內繞了兩個彎,最後在尹拙所在的公廳前停下了腳步。
呂端環顧四周,輕輕敲了敲門,等屋中傳出一聲“進來”,便拉開門,走進了公廳內。
“今日有什麼事情要稟報的?”公廳的右牆邊,白髮皓首,身著黑衣的尹拙靠坐在會客所用的木椅上。
尹季通與父親尹拙相對而坐,兩人齊齊望著剛剛進屋的呂端。
見呂端打量著尹季通,略顯遲疑,尹拙輕輕拍了拍扶手:“無妨,直說便是,這是我兒季通,律學博士,以後將會是花間社的一員。”
“是。”呂端向前幾步:“午間李延慶邀下官同食,在席上他提到了九經一事,這一個月來尚是首次。”
“李延慶啊李延慶,在國子監里老實了一個月,終於又要露出你的真正目的來了?我早就懷疑你來國子監讀書別有所圖,也不枉我派呂端盯你一個月。”
想到此尹拙精神一震,連忙問道:“他是怎麼說的?”
呂端輕聲回道:“也就提了幾句,先是與司徒毓一起,抱怨九經的價格過於昂貴,而後又以此來試探下官,想知道下官是否也從中分得了利益。”
“就這些?沒說別的了?”尹拙挑了挑白眉。
“沒有,下官害怕被他套出話來,所以主動終止了這一話題。”呂端與李延慶相交月餘,察其言行,總覺得他不似一般的十五歲少年,有些過於成熟穩重。
所以在面對李延慶時,呂端會在遣詞造句上打起十二分的謹慎,生怕說漏了嘴。
“你應該配合他聊下去的,下次即便給他透露一點真實情況,你也要試探出他的真正目的來。”尹拙面露不快,語氣重了兩分。
呂端面露惶恐:“下官知錯了。”
“行了,你下去吧,再有情況記得隨時來稟告我。”尹拙搖了搖手道。
“是,下官告退。”呂端拱手而退。
等呂端出了屋帶上門,尹拙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對於這個李延慶,你是怎麼看的?”
尹季通扶著下頜思量片刻後說道:“嗯...還算勤學好問,舉止也合乎禮儀,就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優秀學生,孩兒沒從他身上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尹拙皺了皺眉,又問道:“那趙匡義你怎麼看?”
“此人毫無疑問也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生,但性格有些跳脫,而且他與李延慶之間似有嫌隙,兩人偶爾會爆發一些口角。”尹季通想了想回答道。
尹拙聞言揉了揉眉心,片刻後對著兒子擺手道:“行了,你也回去吧,多盯著這兩人點,他們都是惟一馮吉的字交代過的目標。”
隨著房門輕輕闔上,屋中重歸寂靜,尹拙坐在椅上沉思,滿腦子想的都是九經、李延慶,還有趙匡義。
朝中不是沒有文官惦記過九經這塊鮮美的肥肉,李谷和王溥都曾找上門想要摻和九經的販賣。
尹拙依仗著自己四朝老臣的資歷,強勢地拒絕了他們的插手。
但對於李重進這等高階武將,同時又是皇親國戚,尹拙自覺自己文官的資歷沒什麼用,難以抗衡。
雖然婉拒了李重進的邀約,但尹拙一直心懷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