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謙和提及州學教授,李延慶想起自己曾經下的命令,便問道:“說起州學的教授,你有和他談妥退學一事嗎?”
張謙和輕聲回道:“這是郎君吩咐的事情,我豈敢忘記,那日出了節度使府後,我便帶了厚禮去教授家中,與他談妥了此事。”
“那便好。”
李延慶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杯,手心的寒意逐漸散去。
開封國子監的祭酒,尹拙並未接受李重進的邀約,直接明瞭地拒絕李家參與九經的銷售之事。
即便是同鄉李谷做中間人,即便李重進願意給出宋州推官的位置,尹拙也絲毫不給情面。
李延慶昨夜剛收到訊息時,先是感受到了一絲挫敗,隨即也就釋然了。
尹拙確實無需給李重進面子。
作為當朝知名的儒者,國子監的祭酒,三十五年前中進士,歷仕五朝的元老,尹拙在此時的文壇中聲譽極高。
朝廷每年祭天所用的祭文、出征所用的檄文皆出自尹拙之手,還是前朝實錄的修史官,說他是當今的文壇領袖也不為過,何必給一個靠關係上位的暴發戶面子呢?
即便父親李重進確實長於戰陣,戰功赫赫,可若他並非郭威的外甥,是絕無可能坐到如此高位的。
不過正好自己馬上就要去開封國子監就讀,這位尹拙就讓我李延慶去會會好了,看看這國子監的水究竟有多深。
將頂住窗戶的木棍取下,關上窗戶,李延慶問道:“與你相熟的同學,你覺得有能為我所用的嗎?”
張謙和聞言仔細想了想,與自己相熟的同學,無非是五個宋州書吏家的兒子,還有三個本地富戶家的兒子,他們之中並沒有什麼人能稱得上堪用。
搖了搖頭,張謙和肯定地答道:“沒有。”
.......
於是,又過了一週,李重進帶領著開封李府的大隊人馬,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三天後,終於在上午辰時抵達了宋城。
在宋城的官員、胥吏、富戶,聞訊而來的僧人、百姓,共計兩千多人的夾道迎接下,李重進騎著棕色的駿馬,在一百五十名精幹護衛的簇擁下,聲勢浩大地進了宋城。
跟在李重進後頭的,還有五十多輛雙駕大車,載著家眷侍女,貴重衣物,以及金銀財貨等。
李重進的大兒子,李延順因為差事留在了開封城中,並未隨行。
李延慶和吳觀指揮府中護衛和僕役忙碌了一整天,一直到黃昏初定,李重進帶來的這批人馬才算初步在節度使府中安定下來。
第一次見到了這一世的父親、母親,一個哥哥,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弟,李延慶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
家人的性格、外貌、習慣,早就深深刻在了李延慶的記憶中。
父親李重進豪爽大方,繼母翟氏矜持有禮,兩個弟弟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喊起哥哥來也是親切自然。
李延慶很快就與他們相處融洽。
除了面色陰沉的二哥李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