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再翻開一本摺子,仔細地批閱起來。
樞相實在是過於勤勞了,我們也跟著受罪,今日估計又要到三更天了,下首的書吏摸了摸自己毛髮日益稀疏的頭頂,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第二日一早,樞密院的書吏就將寫好的札子,連帶著奏摺一併送到了政事堂中。
等到下了早朝,三位宰相回到了政事堂,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這些節度使真是不知廉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朝廷索取錢財,當朝廷是什麼了?”
翻到定州的摺子,當朝宰相範質忍不住大聲怒斥道,聲沖霄漢。
四年前範質曾做過一段時間的參知樞密院事,是和副樞密使差不多的職位,對於這些節度使的蠅營狗苟一清二楚。
如今範質作為當朝首席宰相,以廉潔耿介自持,從不收受賄賂,也不派人經商,最是見不得貪腐。
此時屋中只有三位宰相,李谷、王溥兩人與範質相熟,深知範質的秉性,兩人彼此對視一眼,裝作沒聽見,繼續批閱奏摺。
又看到了魏仁浦批的札子,範質握著長鬚的手微微顫抖。
“這魏道濟(魏仁浦的字)竟然還同意了定州的請求,損失了六十人,就批給定州兩千貫!他這樞密使怎麼當的嗎!”
“確實有問題,應當讓御史臺好好查查定州節度使,其中或許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李谷聞言提議道,魏仁浦倒黴李谷才高興。
範質聞言卻不吭聲了,如果駁回了樞密院的札子,勢必要吵到郭榮那裡去。
以前範質也吵過幾次,但最終郭榮都站在了魏仁浦那邊。
範質清楚如今以政事堂為首的文臣們,已經喪失了郭榮的信任,就這種事情吵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有什麼好查的,反正查不出東西來。”王溥抬起頭說道:“御史臺目前事務也多,還缺不少御史,沒必要麻煩他們了。”
“嗯,以御史臺目前的情況,確實不能指望他們了。”範質順坡下驢,提起筆在札子上批了準。
範質翻開下一本札子看了幾眼,又仔細看了日期,確認是昨天才送達樞密院的,沉聲說道:
“這滄州巡檢的任命,魏仁浦直接就批了,沒經過陛下的認同,有些不合規矩。”
“讓我看看。”王溥起身走到範質身邊,低頭看了看這份札子。
當王溥看到“竹奉璘”三個字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意識到機會來了。
“確實有些不合規矩。”王溥想了想說道:“這份札子我們應當先壓下來。”
王溥又給坐著的李谷使了個眼色,示意李谷也過來。
李谷會意之後也湊了過來,看了一遍後說道:“確實,應該先壓下來。”
王溥和李谷站在範質身後,對視了幾眼,眼神交流一番後,王溥說道:“我先謄抄一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