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過人,也嘗過生死一線間的絕望感和同伴倒斃在懷中的無力感。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就不會流淚了。中槍時不會,看到同伴死去時也不會。
端著槍拿著刀的手從不顫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種殘酷的生活沒有選擇。
但自從回到了江東,遇到了許許多多的朋友之後。
他才開始漸漸發現,那份曾被深埋在心裡的感情,卻如同一顆暴風雨後的種子一樣逐漸在心頭生長起來,不知不覺就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開始發現,自己始終是個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架冷血的機器。
想到這裡,他如釋重負地一笑,伸手打了輛車坐了進去。
清河浴池的外表看起來比較古舊,不大的門臉像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產物,四個殘破不堪的招牌大字掛在外牆上,讓老江東人看了唏噓不已。
走進大門,也沒有人上來招呼。
王一凡走到服務檯前問了句,一個四十上下的女服務員沒好氣地回答:“先換個鞋,他在裡面等你。”
說著一雙藍色的塑膠拖鞋就帶著風聲甩了過來。
王一凡望著褲子上的灰和一臉髒兮兮的樣子,一言不發地接了拖鞋換了起來。
拿過鑰匙,走進男浴室,他在一排木櫃子前換了衣服,光著身子走了進去。
浴室內部的空間倒挺大的,水蒸汽佈滿在上百平的空間裡,一片霧氣濛濛。
不過也許是因為現在是工作日的白天,浴室裡空落落的,看不到一個人。
王一凡躋拉著拖鞋在溼漉漉地地上走著,只見在一個十米見方的大池子裡,唐震舒舒服服地背靠在池子邊,臉上蓋著條白色的大毛巾,輕輕地喘著氣。
“你來了?”他低聲問,沒有抬頭。
王一凡嗯了一聲,光著腳進了池子。
略有些燙的池水讓他的身上湧起了一陣暖意,本已有些疲憊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唐震緩緩地取下了臉上的毛巾,望著王一凡的臉上充滿了溫和親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