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尷尬的揚了揚笑意,隨即又耷拉下腦袋似有千斤之重,昨晚老姑姑們給她來了密集型的婚前培訓,看了好些沒羞沒臊的話本圖集。
本來她羞紅了臉不敢多看一眼,可看多了竟有些上頭,自己挑燈夜讀把老姑姑們拿來的七八本羞羞臉書本她都看了個遍。
睡下去還沒有多久,天都未亮,她就被無情地拉起來聽訓什麼婦德相關的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的教條,結果困得不要不要的一句話都沒往耳朵裡進。
無精打采地聽完長篇大論,又要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這大半日的功夫下去她愣是沒吃上一口飯,沒成想原來成個婚竟如此的累,而且這還已經是精簡的不能再精簡的婚禮。
她都不敢設想若是按照他們凡間傳統的三書六禮繁複禮節來得被折騰成什麼樣。
幾個老姑姑輪番上陣,施粉畫眉,梳髻挽發,她就像個木有人一樣,微閉著眼睛任人折騰。
冬雪找繡娘取了修改摒棄了花卉紋的團扇,一推開門看著妝臺前裝點美豔的人,忍不住誇讚道:“夫人,你今天好漂亮,將軍看到了必定歡喜。”
夕瑤聽著這些溜鬚拍馬之言,喉間敷衍的“嗯”了一聲,她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著銅鏡中的人影確實讓她本人也有些愕然。
這細緻的功夫畫下去確實如脫胎換骨了一般,只見鏡中人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細彎的遠山眉,眉間一抹嬌豔的如意紋花鈿,朱唇皓齒映襯著面板更是細嫩白皙。
老姑姑們將她萬千青絲挽起高高地雲髻,插上福祿紋樣的金髮冠,兩隻流蘇寶石步搖垂至耳側。
連她自己都覺著鏡中人陌生得很。
不過好看是要付出代價的,身上的衣飾、禁步已是沉重的負擔,這髮髻為了好看梳的那叫一個結實,又配上這麼些沉重的釵鐶首飾,只感覺頭皮都快被扯的像是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因為他們倆本就住在同一府院,又沒有長輩送親,所以也就省去了接親的環節。
耗了一整日聽訓、梳妝,然後就是漫長又無聊的枯坐發呆,聽著外頭絲竹聲亢奮的吹奏,可夕瑤心間卻浮現出一個身影來。
她全然沒有喜悅之意,反而心情低落,鼻頭一酸:不知當年九重天雲珩迎娶昭華是否也是這般盛況。
暮色沉沉,霞光似給白雲朵朵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直到傍晚時分這才舉著團扇遮面,順便遮掩眼中持續泛起的霧意,她提起長長的拖地裙襬,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走向中廳,她走的極其小心穩重,耳畔垂墜的珠玉步搖隨著她的步幅輕擺相互碰撞。
今日的祁墨辰身著喜袍,頭束金冠,面如冠玉,揹著手溫潤謙和地站在中廳外,一抹和煦溫暖的笑意在他面頰上綻放,這幅溫和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他曾是個叱吒沙場的將軍。
今日來赴宴的都是他軍營中的副將、士卒,熙熙攘攘地將前廳和中廳圍了個水洩不通。
祁墨辰牽過她的手,在軍營的兄弟的見證下按風俗與夕瑤拜了天地。
隨後夕瑤就又被帶回了錦香閣,簡直就是最好的詮釋了,梳妝兩三個時辰,登場一刻鐘。
前廳之中燭火通明,豐盛的宴席間觥籌交錯,一派熱鬧非凡之景。
夕瑤肚腹餓的早就已經無力抗議,望著桌案上的點心也只能快速將目光遊離開,姑姑們都陪在她身側寸步不離,還說什麼新婦成婚當日不能吃東西,否則毀了妝容就怎麼怎麼樣的。
反正總會有一堆稀奇古怪的風俗理由搪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