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孔子會抱有這種想法的原因很複雜。
一方面,禮崩樂壞之下,諸侯伐交頻頻,國不國,民不民,生靈塗炭,凡有志者,都希望改變這一局面,孔子當然也不例外。
另一方面,則是時代的侷限性,春秋時代奴隸制剛剛開始瓦解,地主階級尚未崛起,那個時代人的也就大都擺脫不了商周以來的舊有制度,或者說思想。
所以孔子選擇了克己復禮。
不過放到現在,一味的強求分封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伏念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並不覺得嬴政廢除分封有什麼問題,最多就是手段過於強硬激進了一些。
但你讓他一個儒家弟子擺明態度反對孔子的理念,去攻訐淳于越等人顯然也不合適。
他的師叔荀子可以對著儒家諸派不留情面的大加批評,伏念卻不行。
一來他的身份不行,身為小聖賢莊掌門,不宜主動交惡其他儒家弟子,二來他的地位不行,雖說有個齊魯三傑的名號,但他的威望和荀子比那就要差上一大截了。
即使拋開這些因素不談,伏念就算代表小聖賢莊下場彈壓其他儒家,也未必有用。
孔子之後,儒家八分,內鬥的遠比道家更厲害,只是不像人家道家一樣搞到明面上,鬧得涇渭分明。
小聖賢莊雖說是儒家聖地,儒門正宗,但是真要說起對儒家的掌控程度,其實……也就那樣。
大家沒有衝突的時候,一般還能夠互相給幾分薄面意思意思,但要是起了利益衝突,那就誰也不認識誰了。
伏念帶著小聖賢莊下場,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激化儒家內部的矛盾。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內部的矛盾激化了,對外的壓力自然就放鬆了。
帝國朝廷能清靜不少。
儒學被世人視作聖人之學,雖說有用的東西確實不多,但是地位一向不低。
儒家的那些博士一心要恢復分封制,儘管動搖不得嬴政的決心半分,但足夠惹人嫌,又不好用太酷烈的手段收拾他們。
伏念遲疑著斟酌一番後,有心想要推辭。
扶蘇卻搶在他之前意味深長的提醒道:
“伏念先生,若不能忠君之事,何談食君之祿?”
“沉默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未必是長久之計啊!”
伏唸到嘴邊的話又停住了。
確實,小聖賢莊已經沉默太久了。
沉默是一種自保,保護小聖賢莊免受天下動盪的紛擾,也是一種逃避,逃避身為讀書人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