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親手把她平了!”秦堪目露煞光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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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丁順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秦堪靜默半晌,神情忽然變得蕭瑟起來。
劉瑾倒了,秦堪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不是那種狂妄的“天下已無敵手”的空虛,而是發自骨子裡的,對這個原來歷史上國祚只有不到三百年的王朝的悲憫。
但願,有他這個意外來客的時代裡,歷史會不一樣吧,至少原來歷史上跋扈到正德五年才伏誅的劉瑾,這一世在正德二年便走上了絕路。
寒風乍起,池塘平靜的水面上泛起圈圈漣漪,秦堪摩挲了幾下肩膀,感到有些冷。
一件黑色皮裘輕輕搭在他的肩上,秦堪扭頭,見杜嫣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她的笑容像池塘的水面一般平靜,恬然,偶爾也如此刻一般泛起漣漪。
“相公,天冷了,回屋吧。”
秦堪暫時拋去心頭種種沉重,笑著點頭:“好,回屋,等會兒估摸有位貴客上門,叫廚娘張羅一下酒菜……”
嘆了口氣,秦堪苦笑道:“今日怕是想不醉都不行了。”
天快擦黑的時候,貴客果然上門了。
貴客確實很貴,天下沒有比他更貴的了。
禁宮侍衛將侯府層層戒備圍侍,朱厚照穿著黑綢儒衫,神情頹然落魄地走進了侯府的前堂。
秦堪似乎已在前堂等候多時,見朱厚照進門,秦堪起身朝朱厚照拱拱手:“臣已等候陛下多時了,此時酒尚溫,菜未冷,炭盆裡的火也燒到恰好。”
儘管心情十分痛苦難受,朱厚照仍忍不住奇道:“你知道朕要來?”
秦堪笑道:“臣不僅知道陛下要來,更知道陛下很想喝酒,很想一醉解千愁。”
朱厚照瞪著他:“朕的豹房也有酒,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你這裡喝酒?”
秦堪嘆息著笑道:“因為這裡不僅有酒,還有朋友。”
聽到這句話,朱厚照眼圈一紅,接著哇地大聲哭了起來,久抑一整天的情緒在此刻全然釋放出來,哭得撕心裂肺,悲傷至極。
“秦堪,朕今天……今天失去了一個最信任的人,一個我視之如親人的人,朕……好難受!朕覺得自己活著都沒滋沒味了。”
秦堪靜靜看著朱厚照,此時的他全無皇帝的威儀,哭得像個大孩子,今日從朝會時開始積壓的失望,憤怒,傷心和痛苦,終於在秦堪面前毫無顧忌地宣洩得淋漓盡致。
“陛下,臣想問問你,從小到大,你得到的東西多,還是失去的東西多?”秦堪忽然靜靜問道。
朱厚照止住了哭聲,想了一會兒,哽咽道:“朕是天之驕子,當然是得到的東西多,除了父皇和,和……劉瑾,朕幾乎未曾失去過什麼。”
秦堪嘆道:“既然得到比失去多,臣以為你現在應該開懷大笑,你應該慶幸自己生在極其尊貴的天家,你應該清楚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投了一個最好最尊貴的凡胎,至於你失去的東西,比如說某些人的背叛,自己付出的信任被辜負,還有那投出去卻註定得不到回報的感情……這些東西相比你得到的,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