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秦堪道:“接下來陛下應該會下令三司會審,劉瑾還沒死,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將劉瑾的罪名坐實,還有,對其黨羽要一網打盡,劉瑾關押之地重兵把守,嚴禁任何人與他接觸。”
“是。”
丁順應了以後,看著秦堪略顯疲累的臉色,小心道:“侯爺,最大的敵人劉瑾倒了,您好像並不是很高興?”
秦堪苦笑道:“我應該高興麼?動用瞭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一環套一環的佈局,甚至付出了一場戰爭的代價才把劉瑾扳倒,況且一個劉瑾倒下去又怎樣?大明如今的現狀難道殺一個太監便能改變麼?……丁順,這不是榮耀,也不是勝利,對整個大明而言,我們只是在內耗,而且內耗並沒有結束,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爭鬥,我們還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丁順一臉茫然地眨著眼。
秦堪洩氣地嘆了一聲:“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去吧,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妥當,做到滴水不漏,誅除劉瑾只差這最後一刀了。”
“是。”
丁順應了一聲,接著表情有些古怪地瞧著秦堪。
“侯爺……”
“還有什麼事?”
“今日朝會群臣發動。共誅劉瑾,其中發生了一點點小意外……”
“什麼意外?”
“呃……中途司設監太監畢雲進殿,說綠林響馬盜起事,攻佔了霸州,殺了霸州知府,還殺了霸州欽差提督太監梁洪,併發下檄,說是劉瑾搜刮霸州,百姓苦不堪言。故而響馬盜大舉反旗,興兵而伐不義……”
秦堪確實意外了片刻,接著苦笑道:“這道檄倒來得巧,雖說不算雪中送炭,至少也是錦上添花。不過霸州造反,又是一樁麻煩事……”
丁順面容古怪道:“侯爺,屬下倒覺得,這檄並不算是巧合……因為霸州造反的頭目有兩個人,一個是霸州綠論響馬盜頭子張茂,另一個卻是侯爺的熟人,當初從天津逃出去的唐神醫。唐子禾,張茂和唐子禾兩股人馬合成一股,反軍共計五千餘人,這才佔了霸州城。侯爺,這道檄大約也是唐子禾的手筆……”
秦堪兩眼睜圓,吃驚地看著丁順,接著臉色漸漸陰沉難看。
唐子禾!
她居然又造反了!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如此紛亂顛沛的世道。一個女人到底想摻和什麼?理想和志向一定要靠造反作亂來實現嗎?
秦堪心頭彷彿壓了一塊烏雲,唐子禾或許才智超凡。或許暫時能打得朝廷手忙腳亂,然而最終的結局卻一定不會如她所想那般順風順水,大明朝廷的力量不是她一介區區女流能挑戰的,弘治皇帝和諸多名臣花費一生心血奠定的中興基礎,也不是靠佔領一城一池能推翻的。
這個女人在玩火,她在刀尖上跳舞,舞姿很美,卻如煙花乍綻,留給世界的只有瞬間的璀璨。
丁順見秦堪久久呆怔不語,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神情不由愈發小心翼翼了。
“侯爺,唐姑娘雖說是人間絕色,但是這個女人太燙手了,簡直無法無天之極,屬下斗膽說句不敬的話,您還是趕緊把對她的念想掐了吧,您如今貴為朝廷勳爵,又極受天子寵信,這個女人一次兩次造朝廷的反,將來侯爺若把她納入房中,恐怕……恐怕對侯爺的前程不利,陛下若知她的身份,想必也會非常不悅,畢竟扯上造反這種事任何人都乾淨不了,誠如侯爺您剛才說的,‘造反’二字可是陛下的逆鱗,碰不得的啊。”
聽到丁順誠摯貼心的勸慰,秦堪回過神,神情更加苦澀了。
“劉瑾是我親手用‘造反’二字把他送上絕路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我怎麼可能重蹈他的覆轍?丁順,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霸州是京師南屏障,朝廷不會眼睜睜看著霸州有失,馬上就會出動大軍圍剿他們了,唐子禾的命運,已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丁順沉默片刻,忽然道:“侯爺,若陛下指派你去平定霸州之亂呢?劉瑾已倒,陛下如今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你了,再說唐子禾又是從你手指縫裡逃出去的,派你平亂非常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