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世上沒有真正的傻子,歷史上風流倜儻瀟灑遊走花叢的風流才子怎麼可能是書呆子?
安撫了一番唐寅,秦堪告訴他,科考弊案只是劉瑾對付他的藉口,大明的朝爭向來如此,先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小事經過輿論的渲染和誇大,漸漸變成了大事,最後發展到朝堂上殊死一搏。案件的本事並非根本,根本在於朝爭。
至於如何反擊,如何對付劉瑾,給他設了怎樣的局,這些卻萬萬不能說一個字了,雖說朋友貴在交心,但這種要命的事還是別亂交的好,否則害人害己。
說完這些已經丑時,秦堪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揉了揉睡眼道:“唐兄,天色不早了……不,天色已經很早了,我給你在府裡安排一間廂房,你暫且睡下,明日你我再找個正常的時間好好探討一下人生如何?”
唐寅頓時又是一臉可憐相:“可我還是睡不著……”
秦堪呆了片刻,然後點點頭:“我很理解唐兄的心情,失眠這種事有很多原因,有的是因為心事,有的是因為激動……”
“我是因為什麼?”
“你是因為犯賤……”秦堪拍了拍手,揚聲道:“進來兩個侍衛!”
兩名虎背熊腰的侍衛應聲出現在堂外,抱拳行禮。
秦堪指了指唐寅,吩咐道:“去前院管家那裡領三罈老酒,你們陪他喝,半個時辰內灌翻他,讓他閉嘴又閉眼,含笑長眠。”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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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京師下了三天的夏雨,天氣放晴,人們便感到了夏日炎炎的熱度。
司禮監內,劉瑾穿著單衫,伏首案上批閱奏疏公文,兩名小宦官輕輕為他打著扇。
奏疏無甚大事,都是些陳腔濫調,內閣大學士李東陽和楊廷和這些日子不知怎麼了,對處理國事分明有些懈怠。票擬上來的奏疏似乎都是些雞毛蒜皮,無非是哪個地方稻穀豐收了,哪個地方冗官太多,當宜裁減,一貫以務實著稱的李大學士甚至有事沒事還上了一份某地出現七彩祥雲。是為新朝祥瑞的奏疏,令劉瑾失笑不已。
“李東陽和楊廷和這是怎麼了?莫非二人年事已高,越老越糊塗了?”劉瑾暗自思忖。
內閣大學士的位置非同小可,外廷諸事皆由內閣一言而決,能與劉瑾的權勢分庭抗禮,劉瑾有心想將李東陽和楊廷和尋個由頭罷了,換自己的黨羽上去。然而劉瑾卻空有這個心思,卻不敢輕舉妄動,上次將楊廷和貶謫到南京還沒幾天,陛下一茶盞兒將他的頭打破。弘治皇帝留下的這幾位肱股老臣,劉瑾還真不敢動。
奏疏批紅完畢,劉瑾信手取過另一疊公文,這疊公文是西廠呈上來的。劉瑾如今還兼著西廠廠公,天下任何事特別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都必須要了若指掌。
翻開第一份公文,劉瑾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隨即目光定住,眼睛徒然睜大,佝僂的身子也迅速伏下去,仔細盯著公文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安化郡王欲謀逆?這……這可是大事啊!”劉瑾怔怔出神,口中喃喃道。
怔忪半晌,劉瑾忽然猛地一激靈,揚聲道:“快,傳西廠大檔頭周安來見雜家!”
雖然將大明禍害到如今這般地步,劉瑾卻從沒覺得自己是禍害,相反,他覺得自己是功臣,他兢兢業業為大明做了那麼多事,若非因為自己是太監的緣故,少說也該封個國公了,劉瑾內心裡絕不希望看到有人造朱厚照的反,國家亂了對他並無好處。
一個時辰後,劉瑾從西廠大檔頭周安口中終於確定了安化王密謀造反的事實。
砰!
劉瑾拍案而起,厲聲喝道:“賊子好大膽!”
大檔頭周安恭聲道:“督公,此事非同小可,得知此事後,西廠番子盡出奔赴甘肅查探,不久後應有更詳細的始末細節送呈京師。”
劉瑾白眉深蹙,沉吟道:“你們查到的事情,錦衣衛和東廠為何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