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咬貝齒,口呵蘭香,一字一句宛若珠璣相撞,洋洋盈耳,直響入進燕陽華的心底——
“求父皇垂憐。
那人嗤笑一聲,粗糲的拇指輕輕拭過她的人中,鮮血順著他指腹的走向在白淨的臉上留下一抹絳紅。
那人輕聲對她說到:“純熙,你很乖,但你也要識時務,朕要你生,你便求死不能,從此以後,你不過是朕的麾下犬。”
“純熙……純熙知曉了……”
似乎很得意,燕陽華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一閃,上面金絲線繡著的龍紋耀眼的可怕。
最後,他拂袖轉身而去,從未轉頭再看一眼他那可憐的女兒。
燕純熙看見方才進來的人潮又擁著燕陽華離去。
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遠去,燕純熙雙手默默收回,在身側緊緊纂成拳,嘴角的弧度乍然消失,猩紅的眼眶再受不住淚水的重量,淚珠子一滴一滴如珍珠般滾下雙頰。
許久,似有人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為燕純熙遞來了衣裳。
燕純熙下意識想去躲,被血染汙的衣衫顯得格外的醜陋不堪。
“別碰我……”她宛如受傷的小獸呢喃著,“別碰我……我好髒……”
她好髒,髒得很,兩輩子都是。
“穿上罷。”
那是個溫潤如玉的聲音,燕純熙抬頭便見到那男子——
他清秀斫長的身影宛若一杆瘦豬,明黃長袍上飛舞的是一隻振振其羽的綵鳳。
知這孩子受了莫大的苦楚,君九思似是苦笑了一下,將衣物擱置在她面前,隨即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隔著層層紗幔,燕純熙似乎能看見他坐於軟榻上執子落棋。
她不知曉那人是誰,但總之至少他不會傷她。
慌亂地穿好衣物,燕純熙趕緊抱著自己被血染汙的衣裳逃離了這個令她留下莫大陰影的是非之地。
她甚至慌亂得忘了向君九思道謝。
望著那個驚慌失措的背影,君九思勾了勾嘴角,心中淺淺嘆了一口氣——
她還這般小,也是個可憐人吶。
手中奕子扣在東十二南九處的格子上,這棋局,將將開始。
……
月光寒如水,燕純熙跌跌撞撞地奔跑著,她不知道去哪裡,總之去哪裡都好!只要不是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