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這裡,北原夏樹的心就越發著急了起來。自己的存在,對於松田大哥來說,也是一顆定時炸彈。
只有她和爸爸去了國外,組織的人才會相信她的忠誠,也就不會再傷害到松田大哥了。否則,以他們通天的本事,將來即使松田大哥在牢裡,可能也會遇到麻煩。
可是,就算是移民,也並不是馬上就能走完全部流程的,即使是最快的投資移民,也至少需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她該如何保證他們松田一家三口的安全呢?又該如何讓那人相信,他們一家人是絕不會把組織的秘密說出去呢?
北原夏樹正想得入神時,計程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在松田大志家門口停了下來。她付了錢後下了車,隨後站在家門口,看著眼前這幢獨棟別墅。
自古以來,要向別人投誠表決心,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用錢來作為投名狀。
她自己的那套房子,因為發生過下毒事件,附近的鄰居和中介對這件事都一清二楚,所以短時間內那套房根本就沒辦法脫手,即使可以,價格也一定會腰斬。
難道真的要賣爸爸的這套房嗎?其實以他們父女倆手裡掌握的資產,要辦理投資移民的現金也是足夠的,但是不賣房,那人是不會相信自己和父親想要離開霓虹的決心的,實在是兩難。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去探探父親的口風再做打算。
北原夏樹開門進屋時,松田大志正坐在沙發上,一臉疲憊地打著瞌睡。自從松田大哥坐了牢之後,父親就根本沒有什麼睡眠質量可言,常常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夜到天亮。但是他畢竟歲數大了,所以白天時不管在做什麼,隨時隨地都會累得睡過去。
女兒開門的聲音把松田大志吵醒了,他揉了揉迷茫的眼睛,對著北原夏樹笑了笑:“怎麼突然來了?吃過午飯沒有?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和朋友出去了?”
北原夏樹只能含糊地答應了兩聲。她去警視廳看松田大哥的事,自然是不敢讓父親知道的,否則他一定會要求同去。松田大哥可以對著外人裝出一副與父親恩斷義絕的樣子,對著父親本人時,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野口阿姨聽到外面的聲音,端著一杯咖啡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並高興地招呼北原夏樹留下來吃晚飯,今天家裡有上好的和牛片,正好可以拿來涮火鍋吃。
北原夏樹答應下來後,便陪著父親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松田大志朝著她的方向看了兩眼,但卻沒有說話。雖然松田達也殺害長谷川春奈的事情,對外宣稱是他和死者之間的內部矛盾導致的,但是松田大志不是傻瓜,他知道達也那孩子絕對不是這樣的惡徒。他殺人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替自己的女兒報仇罷了。
他的心裡瞬間又酸又苦,達也就是這樣一根筋的孩子,自己一直對他說,不要把自己和夏樹看成是恩人,而是父親和妹妹就可以,但是他嘴上答應,心裡卻還是不肯照做。
這件事發生之後,松田大志和北原夏樹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女兒的一意孤行釀成了這麼大的惡果,他不是不生氣的,但是木已成舟,他不知道該怎樣去責怪女兒。而且達也的性子他也很清楚,極有可能這個復仇的念頭是他本人提出來,並且心甘情願去實施的。
這時,松田大志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茶几的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來,遞給了北原夏樹:“夏樹,今天早上十點鐘的時候,有一個小夥子把這封信交給我,說你今天有可能會到我這裡來,讓我轉交給你。倒是也巧,你真的來了。”
北原夏樹駭得一把將信封抓在手裡。十點鐘,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正是自己去警視廳見松田大哥的時候。自己剛進入警視廳沒多久,這封信就送到了父親的手裡,除了他們父女倆被同時嚴密監視之外,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北原夏樹舉起信封,對著燈光仔細地看著裡面的東西,隱隱約約似乎是一張紙,上面還寫著一些字。難道是一封信?她不敢怠慢,連忙將它開啟。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而且居然是用手寫的:“松田小姐,我一直信奉一條真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但是,松田老先生人品貴重,桃李滿天下,在下也十分欽佩,所以破個例,再給你們父女最後一次機會。
三個月,我只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不管你們是自殺也好,移民也好,三個月後,我不想在霓虹的街道上還能看見你們兩個。當然,我也會一直密切關注松田小姐的一舉一動,希望你謹言慎行,不要再和一些不該見的人見面,懂我的意思嗎?”
與其說這是一封信,還不如說一個警告。北原夏樹將那張紙拿在手裡,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松田大哥果然聰明,預判到了那人下一步的想法,可是,如果他們真的移民,就必須要賣房子,還要說服爸爸和自己一起走。可是自己又能找什麼藉口,去勸他聽自己的話呢?
她正在兩頭為難,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把紙抽走了。北原夏樹一驚,連忙用手去撈,但是已經太遲了,松田大志一目十行,將那封警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