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狂吃一頓高熱量食物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第二天一早,當林真一艱難地被鬧鐘鬧醒,睡眼朦朧地來到衛生間準備洗漱時,他被鏡子裡反射出的自己嚇得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由於攝入了太多的鈉,導致水分瀦留在體內無法排出,林真一的臉像一個發麵饅頭一樣腫了起來,就連他引以為傲的歐式雙眼皮都徹底失蹤了,變成了單眼皮泡泡眼。配上他那白皙的膚色,整張臉簡直就像在cosplay一個肉包子似的。
這下慘了,這副德行去上班,不知道要被小島那些傢伙笑成什麼樣子。林真一掏出手機,本想幹脆請個假算了,但電話撥到一半他卻又突然想起,今天死者神之木英矢的父母會來警視廳做詢問筆錄,並且還表示有線索可以提供。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這個警部補自然是不應該請假的。林真一挫敗地閉了閉眼睛,看著鏡子裡那個像是突然變胖了二十斤的自己,盡力地咧嘴笑了起來。鏡子裡的那位包子哥不甘示弱,也跟著笑了。
可是他一笑起來,看起來卻更肥了,就像包子皮裡面肥美多/汁的肉餡馬上就要被擠出來似的。林真一感覺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地紮了幾刀,立刻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開始洗漱了起來。
比起前幾日的雨雪交加,今天東京都的天氣還算不錯,久違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射下來,給冷冽的空氣帶來了一絲暖意。昨晚被雨水溼潤的植被和街道還沒有完全曬乾,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當然,這些景色,林真一是無暇欣賞的。當他鼓起勇氣,踩著點踏進警視廳大門,一路小跑著到了辦公室門口時,正巧和法醫櫻田翔不期而遇。對方驚訝地看了看林真一那彷彿一夜之間長出來的雙下巴,笑著調侃道:“林警官最近的小日子看來過得還不錯,怎麼感覺像吃了發酵粉似的?”
他的聲音不輕,辦公室裡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所以當林真一走進辦公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他的臉。
首先爆發出大笑的果然是小島瑛太。他和林真一在不久之前,曾經把各自的下頜線拿出來比來比去,並且在辦公室眾人的投票中慘敗收場。這下可好,往日的競爭對手今天居然腫得連下頜線都不見了,雖然只是暫時的腫脹,也足夠他樂一陣子的了。
一旁的中村真紀雖然也在憋著笑,但還是體貼地給林真一端來了一杯咖啡:“真一大哥,臉腫的話今天就別喝拿鐵了,喝杯美式吧,對消腫很有用的。”
林真一感激地把咖啡杯接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真是患難見真情,今年的優秀下屬看來非中村真紀莫屬了。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辦公室裡熱鬧的歡樂氣氛,林真一如獲大赦地接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正是樓下大門口的保安大叔,說門口來了一家三口,稱自己姓神之木,指明要找日暮俊介和林真一。
林真一掛了電話,就匆匆忙忙地往樓下跑去。他還沒走到警視廳門口,就看到了神之木夫婦和藤原陽菜三人正站在不遠處。他們此時並沒有看見林真一,而是微微低垂著頭輕聲交談著。三個人都穿著深色的大衣和長褲,表情肅穆而悲傷,與街上行人的談笑風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有段時間不見,神之木夫婦以驚人的速度衰敗了下去,他們兩人都已經過了花甲之年,突然失去獨子,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是常人無法經受住的。
尤其是神之木悠亞,林真一清楚記得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來警視廳辨認神之木英矢的屍體。那時的她雖然表情狂亂,聲嘶力竭,但是穿著打扮非常得體,臉型和體型都是珠圓玉潤的。
但如今,她的臉頰已經深深地凹陷下去,就連顴骨都顯得有些高聳。也許是因為臥床的時間太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一陣冬日的微風吹過,都能讓她的身體跟著一起微微發顫,彷彿隨時都能暈倒。
站在旁邊扶著她的,正是神之木吉良。和妻子比起來,他的狀況要稍微好上一點,但是也肉眼可見地老了不少,就連平日裡精心染過的黑髮也無心打理,髮根已經齊帥刷地變成了白色。
和他們兩人比起來,藤原陽菜的狀態就要好上許多了。她將長髮盤起,露出了修長優美的脖頸,雖然面容瘦削,臉色蒼白,但是精氣神還不算太差。
林真一探究的目光似乎讓藤原陽菜察覺到了什麼。她扭過頭,朝著林真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輕聲對著兩位老人說了些什麼,三人便一齊轉過身,向林真一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