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盛朗再等,再等一個時機,確認慕先生真切的心意,才好打算後面的路要怎麼走,他們是君臣,更是忘年交。
“你是不是有什麼病?這些年我見過求學的,求財的,求沒人的,我就沒見過求死的!”蘇邪實在是看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神經病,雖然生的儀表堂堂,但是也改變不了內裡是個神經病的真相。
“姑娘慧眼,我的確是有病,心病,加上身病,死,也許才是最好的解脫。”慕先生也沒有隱瞞,他一個失去國家,失去家園,失去所有親人的人,就是連命 根子都失去了,他現在不過就是孤家寡人,以後也只能是孤家寡人,一輩子,已經可以看到頭了。
活著,也不過是痛苦而已,痛苦自己沒有能力報仇,痛苦自己沒有能力延綿子孫。
“呵呵,別說你看這不像有病,就算是病了又如何?你在這大將軍府高門大戶的,這麼多人護著你,念著你,你不用憂心飯食衣裳,日日吃飽,暖衣加身,你有什麼資格一心尋死?”
“想當初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後來被師傅給撿回殺手窩,雖然能吃飽了,但那時我才五歲,便要手握利劍殺了跟我一床之隔的小男娃,你可知道我當時的那種恐懼,那種絕望。”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要活下來,因為只有活下來,才能有希望,死,是那麼的簡單,活,才是真的難。”
蘇邪此刻已經收了劍,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眼前這個一心求死的男子說出這番話,一定是為了求生吧,不然她若動手了,那必然也要葬身於此的。
對,就是為了求生。
“姑娘勸我活?這是不打算殺我了?”慕先生依然神色淡淡的,其實他哪裡不明白這些道理,這也是他能在將軍府躲兩年的原因,可是他,日日痛苦,活著太難,卻因為自己的揹負而不敢輕易言死。
天知道他得知暗衛來報說有個殺手在將軍府外徘徊多日的時候,他有多麼的興奮,為了不引起懷疑,又能讓這殺手如願到他跟前,他可是費勁了心力。
重新佈局了自己身邊的守衛,機關暗器之類的更是改了又改,生怕這個殺手到了他跟前已經半死不活,沒有力氣殺他了,就是大將軍,也被他尋了個藉口打發出去了,這才尋了個這個絕好的機會。
他從天色微黑便站在院中,一直在等著這個殺手的到來,那種心情,既期待又緊張。
若是被殺手殺了,那心裡的負擔便沒有那麼重了,活著的人也不會那麼責備他了,可是他哪裡知道,這一切都被大將軍看在了眼裡,一向對什麼都冷淡沒有興趣的慕先生,突然對府中的機關起了興趣,任誰,都會多想的,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我是來殺你的,不過既然不想死,本姑娘偏偏不殺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活著究竟有多痛苦,你越痛苦,我就越開心。”蘇邪淡淡一笑,眼神卻是沒有了剛才的殺氣,還有了一絲的柔情蜜意,簡直就是用最狠的語氣,說出最暖心的話。
“痛苦?最痛苦的,已經過去了。”慕先生淡淡一句,看來今日是死不成了,這些日子的佈置,又白費了,唉。
“最痛苦的既然過去了,公子又何必尋死?一個八尺男兒,倒是不如我一個小女子了,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蘇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說出這番話,這話,似乎連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