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陽光從窗戶縫裡透過來一絲光亮,打在肖笙的左半邊臉上。她的眉頭微微蹙動,睫毛微顫,伸出胳膊擋在眼睛上。
鎮的家裡,天剛露出蛋白,白媽媽就已經燉好雞湯,徐寧也買來保溫壺。六更剛到,他們已經做好三菜一湯裝在徐寧剛剛買回來的保溫壺裡了。
“寧,我要去上班,這些,還有這些,都已經全部弄好也裝好,你趕緊趁熱給笙兒和傳兒送去。”白媽媽一邊吩咐著一邊已經在換鞋準備出門。
“好!我送你吧,時間來的及。”徐寧伸手扶住她。
“不用了,我坐車來得及,你趕緊去醫院,在路上再給他們帶點日用品過去。”話音剛落,她已經倉促的出門。
徐寧站在家門口看著姐姐的背景漸行漸遠,東邊的紅日已經透出刺眼的光芒。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光燦燦的方向,那個照耀世人的光好像是要跟它抗衡著什麼,刺眼的光芒越來越辣眼睛,辣的他完全睜不開還不罷休,繼續猖狂的照射著他。
光,代表著光明;它和黑暗是對立面,它永遠代表著希望和未來;可,真的是這樣嗎?為什麼它不許直視?
徐寧呆站了一會,利索的進屋拿起保溫壺,出門了。
六月的早晨,天氣悶熱的難受,徐寧開啟車窗,一陣微風徐徐吹過,吹亂了他的頭髮也吹亂了他的心。往後的日子裡,他該怎麼面對在自己面前每天甜蜜蜜的他們,一股強力的煩躁壓住自己整顆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抓住,手指縫都已經在流血,可心臟還狂跳不止;手和心臟對抗著,手想把心臟握死,心臟卻拼命在跳動,甚至越跳越快,快到讓手感到麻嗖嗖的痛。
汽車很快來到醫院門口,徐寧沒有直接下車進去。他默默的點燃一支菸坐在車上抽起來,眼睛看向窗外的醫院方向。好像在注視著某個病房的窗戶一般,就那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眶再次溼潤了。苦笑一下,擦了擦眼角拎起保溫壺大步朝病房走去。
白煜一早醒來,看見肖笙蹙了一下眉,輕輕的從陪護床上坐起來,拉了拉窗簾,瞬間刺眼的光芒完全被擋在了一層薄薄的窗簾身後。原來,拉起窗簾比用胳膊擋著眼睛更直接更有效,就像是我們遇到討厭的事或人的時候,選擇絕地反抗,不給壞事任何滋生的機會;要比選擇默默承受隱忍,幼稚的認為自己可以感化他們的效果好的多。實際上一個是縱容一個是懲罰,看你怎麼選擇。可,有時候我們面對的人和事讓我們下不了狠心去懲罰,又身心疲憊的無力再縱容,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可能只有切身體會的人才能感受到吧!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念生,一念死。她沒得選擇,自己已經精疲力盡,全身千瘡百孔;她不想再讓自己爛在爛泥裡任由別人踐踏。有一句話說的好:你弱,人人都可以踩你一腳,吐你一口口水;你強,人人都敬畏膽怯你,小心的對待你。她其實根本就不喜歡做那種被別人小心防範著的人,可兩者的選擇她還是選擇了後者。
病房的門被輕輕的開啟了,一眼就看見床上床下的兩個人。屋裡開著空調,他們兩臉對臉的躺著,她把胳膊擋在眼睛上,他把胳膊放在脖子下。
“還不起啊,兩個懶蟲,”徐寧看到這樣溫暖的畫面微蹙了一下,卻被一陣空調風吹的打了寒戰,立刻清醒。
“啊,舅舅都來了,幾點呢?”白煜把放在脖子下面的胳膊抽出來,抬起半身看向門口。
“7點50”他看了一眼手錶說道。
肖笙也輕輕的拿開擋著眼睛的胳膊疑惑說道:“都7點50了?我怎麼一點沒感覺到天亮?”
“因為你睡在一個密室裡,”徐寧指了指窗戶。
肖笙看向窗戶,忽然想到那一道刺眼的光,知道是白煜拉起的窗簾。原來只要一層薄薄的布簾就可以遮去所有的光明,是不是也可以用一層層薄薄的布就可以遮擋去所有的黑暗?
白煜已經起床去洗手間洗漱,徐寧背對著肖笙在那盛飯,嘴裡還在碎碎唸的說著雞湯熬了多久,蔬菜是自家菜園子裡的,飯做的很軟和。
他幫他搖起病床,抬起飯桌,把飯菜一道道的都放在她的面前,瞬間撲面而來的飯菜香順著熱氣直抵她的鼻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氣,看著她微笑的說:“好香!好幸福!”
她的笑容燦爛又甜美,披散著有點凌亂的頭髮,看起來卻是另一種美,讓人有特別想要保護的衝動。徐寧怔怔的看著她,那顆心臟又開始了,又開始狂熱的跳動,彷彿馬上就要蹦出來一樣。他手裡端著飯碗俯著身子抬著頭看著她的笑臉,她端正著身子,爽朗的迎接著他溫暖的眼神;那一刻,他多想時間永久定格。
心臟強力的跳動,把他從遙遠的幻想中硬拉回來。他尷尬的動了動睫毛,放下飯碗,抬起身子,慢慢的退到身後的陪護椅子上。說道:“趁熱吃吧,一會涼了吃下去會胃不舒服。”
“嗯!”她依然很燦爛的笑著看著他。
“看著我幹嘛?”徐寧已經被她的笑容擾亂的心臟無法正常跳動,再加上這該死的熾熱眼神,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下意識的解開了一顆襯衣釦子。
“我以後不叫你舅舅,我還叫你徐寧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