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蘇典心中倏地一動,“或許在這個人類的力量得以充分發掘的世界裡真的有那種傳說中恣意遨遊天地間的仙人存在,而一旦他們能夠像遠古神話故事中所流傳的那樣可以隨心所欲地突破時空的束縛,那麼如此一來,是否我回家的路就得以找尋了呢?”
父母年華漸逝,日趨遲暮,兒女未能親身侍奉以盡贍養之孝道,這無疑是人世間一莫大之悲劇。但凡存有一線重回故土相見父母的希望,蘇典都不願失卻。
原本在遭遇藏劍閣三大弟子潛伏古鎮偷襲林詩雅之前,蘇典已存了靜靜等死的念頭,不過在這一刻,當從前至後深刻感受到四大高手完全爆發時渾身所釋放的似無窮盡的人力帶來的衝擊力量,蘇典突然就有了從未自潛意識裡表現過的求生欲。
“喂”,“姑娘”,“小姐”,“女俠”……蘇典蹲下身,試圖對著躺地不起的絕代佳人喊了好幾聲,見始終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只得無奈地搔了搔首,終於忍住了用自己這雙滿是汙漬的鹹豬手去扯拉絕代佳人的衝動。
愣了片刻,蘇典再顧不得上前去查探林詩雅的脈息是否還在,拖動著疲乏麻木的身軀亦走亦爬地來到這輛精緻華麗的馬車前。
且不管車廂四壁的捲簾上滿繡的綵鳳雙飛、游龍戲水的精美圖騰,蘇典用那雙滿是汙泥的髒手勉強掀開正面低垂而未加束縛的鯤鵬彩羽制的捲簾一角,隨即把整個腦袋都探了進去。
“給我水,麵包,乳酪……哪怕是風乾肉也行”,蘇典在心裡獸吼一般狂呼道,極度的虛弱甚至讓他連爬上車廂的力氣都沒有,還好蘇典長了一對長手,可以恣意伸進車廂肆掠翻搜一通。
推倒橫攔在車門前的那張紫檀木茶几,丟開那張居於廂內正心礙事的白狐皮椅,無視墜落後碎成無數片的翡翠茶杯、瑪瑙果盤、玄玉紫砂壺以及灑滿鹿皮地毯上清香宜人的上等菊花茶,蘇典探手扯下安置於車廂后角一塊純黃金匣上的鵝絨包裹,毫不憐惜地一把撕開。
“啪”,首先從破裂的鵝絨包裹內露出來的居然是一塊其貌不揚表面凹凸不平的黝黑石珠,石珠上下左右黑不溜秋長相極其醜陋不堪,渾身散發著一種淡腥的古怪氣味,入手冰涼,好似凝而未化的冰塊,重量卻不輕,竟令虛弱不堪的蘇典單手難以託穩。
不過貌似這麼一塊普通至極的石珠著實也並不能引起蘇典太多的重視,手一鬆,蘇典毫不猶豫地將它丟到了車廂的檀木門外。
蘇典將鵝絨包裹的裂口扯得更大,迫不及待地將包裹內的藏物一一抓出。
一個裝有約莫四五斤重錢幣的鳳羽香囊,一把不知名材料製成的透明玉梳,幾隻半尺來長頂口密封的細頸瓷瓶,一枚拳頭大小泛著七色彩光的圓暈奇珠,剩下的便是一些儲藏在玉質食盒內的十餘種動物的風乾肉和一隻蛟皮水囊。
蘇典如風捲殘雲般盡情地掃蕩著所有的肉食,僅僅當被塞滿嘴裡的食物噎住後才堪堪頓住不停歇地疾抓風乾肉的雙手,拔開水囊的塞蓋猛灌一口清水。
實在是三天的米糧未進將蘇典餓得不成人形,整整一炷香的時光,他就這麼連續吃喝沒曾片刻停歇。
吃飽喝足,蘇典舒服地用手抹了抹撐得鼓圓的肚皮,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這才想起了昏睡在地的絕代佳人林詩雅。
“咦”,眼前的一幕突然讓蘇典忍不住驚撥出聲。
臉色蒼白,嘴唇烏黑,呼吸急促,脈象不穩,最最重要的是肩頭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居然是墨綠色,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女人是中了毒,而且毒性貌似還不弱。
蘇典在前世閒來無聊時曾翻閱過幾本淺白的中醫入門手冊打發時間,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派上了用場。伸手翻開女人的眼皮一看,蘇典被對方完全充血的雙瞳給嚇了一大跳,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是毒血完全攻心的症狀。
“唉,也罷,盡人事聽天命吧!怎麼說她的肉乾和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蘇典嘆了口氣,四下裡探尋一番,找來一把帶有銀質劍柄的斷刃。
斷刃本屬蕭天所有,前半截劍身被林詩雅用打神鞭擊斷後留在了燕不凡的心臟中,後半截卻在蕭天亡命逃遁時倉皇落下,正好可以作為簡便的手術刀。
到了這個時候,蘇典也不再存什麼憐香惜玉之心,*起手中的斷劍就開始對林詩雅的傷口做起取拿斷箭的手術來。
蘇典首先將林詩雅肩頭傷口處的衣物扯開一大片,簡單地用唾沫消掉斷劍上的細菌,接著,便用斷劍剜掉傷口處的被毒液腐蝕的血肉,然後才開始試探著向外拔出那隻烏金打製的箭頭。
烏金箭頭似乎已經嵌入了女人的肩胛之中,只留出寸許箭尾在外,蘇典第一次試圖用食中二指夾緊使力時居然沒能撼動它的根基,卻引來了傷重昏迷的林詩雅一陣眉頭緊鎖。
看來用手指是不行的了,蘇典搔了搔首,突然心中一動,俯下身去,轉而用牙齒銜住了裸露在外的寸許箭尾,咬緊後猛地用力向外一拔。
“啊!”斷箭陡然自肩胛抽出,扯動骨肉傷口一陣劇烈的撕痛,林詩雅慘叫驚醒,入目的正好是蘇典嘴唇附著在自己肩頭的一幕,頓時驚怒交加,拼勁渾身力氣揚起玉手“啪”地一聲重重扇在蘇典的俊臉上,櫻唇更羞憤參半地喝罵道“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