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瞪了他一眼,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說:“我說好料子就是好料子,你們這些公子哥哪裡知道我們窮人家的苦。”
李商聽後不好意思嘲笑她了,尷尬地摸兩下鼻子,轉身去給馬兒喂草料。
初七把裙衫疊好放回包袱裡,緊緊抱在懷中,然後她睜大水汪汪的杏眼,抬起頭小心地問謝惟,“郎君,現在就得換上這衣裳嗎?若真要去伏俟城,怕還有很長的路吧。”
謝惟看出她是捨不得換,於是就伸出手,道:“先給我,到伏俟城再換吧。”
初七高高興興地把包袱雙手奉上,而後來了一句:“小心,別弄髒了。”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個兒說錯話了,衣衫都是謝惟給的還叮囑他別弄髒,真是多此一舉。初七忍不住吐了下舌頭,暗暗地把自己罵了一頓。
或許是收到了如此珍貴的“厚禮”,初七高興了好一陣子,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明媚的杏眼笑成兩彎月牙兒,粉腮被春風吹拂得更嬌嫩了。
她看到路邊可愛的小雛菊便輕輕地摘下,編織三個大小不一的花環,一個戴在自個頭上,一個送給李商,還有一個小小的手環她悄悄地放在謝惟的馬鞍上,不敢與他說。
李商睨著手裡的花環很嫌棄,冷哼一聲道:“髒兮兮的,我才不要哩。”說完,他把花環往脖子裡套竟然能套上,看看挺好玩的,又捨不得摘下來了。
謝惟坐在馬上,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手上有手套,頭上有帷帽,他的臉藏在面罩之下,一雙眼睛躲在面紗後,沒人能看出他此時的神色。他將初七送的花環擺在手心裡,賞玩了好一會兒,而後就不知道把它放在了哪兒。
日落時分,初七一行來到了沙漠,遠遠望去沙如金海,沙丘似浪,一排駱駝足印朝西行,而後消失在落日盡頭。
初七從沒見過漫天黃沙,不禁被眼前美景所震撼。李商走到她身邊,指著日落的方向說:“穿過這片沙就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這裡只是片小沙漠,有些地方几天幾夜都走不完。”
“是嘛?我踮著腳都看不到盡頭,還叫小?”初七邊說邊努力踮起腳尖兒,使勁拔長脖子。
這回李商沒嫌棄她眼皮子淺,也沒嘲笑她沒見過世面,反而笑著問:“要不要玩沙?可好玩了,我來推你。”
“好呀!”初七連忙點頭,可想想不對,於是轉過頭看向包得很嚴實的謝惟,見他的帷帽下上微動,她便笑了起來。
“郎君答應了,你推我玩!”
話音剛落,李商不知從哪兒撿來塊木板,然後抓上初七的手奔向絢麗的夕陽。
少年不知愁滋味,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歡叫著衝上沙丘,再坐到木板上從丘頂滑下,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
謝惟坐在馬上遠遠地看著他倆,微風拂起遮面的皂紗,不經意地暴露了他羨慕的眼神。
別人能做的事,他做不了;
別人能大聲歡笑,而他只能藏在陰影中,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