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鋪撒在內庫閣院的時候,範閒已經坐在庭院之中了。
曲涵連夜在城中找到了一家木製定做的店鋪,打造出來了一把躺椅,這才給範閒安排完畢。
今天一大早範閒便已經可以躺在了自己最為喜歡的躺椅上了。
此刻的平靜並不是暫時的,而是長久的。
如今監察院已經緊鑼密鼓的在內庫之中開始了各個方面的探查,還有考察工作,人員的裁定等多方工作,而葉家的人,已經在走馬上任的路上了。
由當年親自跟著自己母親學習手藝的六旬老人們,葉大、七葉、九葉等人帶隊,各自接手之前範閒安排下來的坊事,三大坊主事的身份直接做實,全部是葉家的人。再也沒有外人插手的餘地。
江南道上的公務員不是很好乾,範閒也知道,若是真有清廉到一毛不入的官員,那也不可能在江南道上面站住腳。
在這裡為官的藝術,便是受賄的藝術,要接納很多人很多地方,也要適可而止,審時度勢,更要挖空心思周旋各方勢力對於自己的剝削,不能夠深陷其中,成為勢力的代表,從而淪落成為金錢的奴隸。
要知道,這些年死的官員不比商戶少。
走馬上任人還沒到就死了,勢力範圍經過調整之後被仇殺的,數不勝數,這裡並不是一個光鮮亮麗的官場,只是因為這裡的經濟繁榮,變成了一個看似祥和的地方而已。
只是這些事情不是明面上的,都會偽造成為意外或者是其他的結果,總之是讓人不容易發覺。所以這裡也算是一個戰場,像極了民國時期中統軍統都在時候的樣子。
………
江南的富庶無可置疑。
當範閒走在揚州城的街道上之時,已經是上午時分了,但是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店鋪開張營業,其他的可能都要等待下午或者是中午去了,那些大型的酒樓更別說,大門都沒有見開的,街道上更是沒有幾個人。
曲涵慢悠悠地跟在範閒的身側,歪著頭說道,“這些人真的是不積極,他們這樣時間長了,早晨是都沒有人出來消費了,一來二去,就成了時間上的問題。”
“這樣也就壓縮了晚上出來的人。”
範閒說道,“這年頭做生意的人都聰明的很,誰都別想騙了誰。”
“大人,這一次內庫算是按照您的計劃全盤付諸的行動,也大獲全勝了,您真的是料事如神。”曲涵誇讚道。
範閒雖然是一個吃馬屁的人,並不是一個無腦享受馬屁的人,樂呵道,“並非是我料事如神,只是監察院的權力太過龐大了,只要善加利用,將每個人都調查仔細,你也可以做到我現在做的事情。”
“那大人的殺伐果斷呢?這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的,又豈是三大坊的主辦,您居然一個都不留。”曲涵道。
範閒搖了搖頭,“並非是不想留,而是當他們已經到達了某種的高度,心中再無皇權,再無敬畏之心,既然如此,那便送他們上路即可,我不需要這樣的人留在內庫之中,他們只能霍亂整個內庫,不會帶來一丁點的好處。”
範閒解釋道,“不光如此,長公主的心腹也都在等待時機,想必京都城的壓力過幾日也會降臨於此,只是時機不夠而已,想來李雲睿已經準備了幾百個殺招早就在這裡等著我了。”
“那……”曲涵看著範閒。
範閒說道:“其實在揚州,我們最棘手的並不是內庫接手的問題,因為陛下既然給我了欽差身份,就是一定保證我能夠順利的接手內庫,反而我們對於招標的事情,非常棘手。”
“現在我們能調動的存銀是多少?”範閒問道。
曲涵尷尬地看了一眼範閒,這已經是他三日之內問的第八遍了,所以根據曲涵對於範閒的瞭解來看,範閒說的一點兒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