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入江南。
訊息是巨大的。
欽差大臣進了內庫,開始對內庫的一切做調查和研究,並且順利的完成了接手的全部事宜。
江南道的火熱和京都城是分不開的,現在基本上全世界的眼睛都放在了江南道之中。
當書信遞交在皇帝陛下手中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了三日。
江南道和北齊不同,一來書信通往北齊的路上,山路崎嶇蜿蜒,再加上路途確實是非常遙遠,並且還要出關入關,為了不暴露監察院書探的資訊,定然速度就沒有那麼快了。
可是江南道並不遠,一路更是非常平坦,走水路的時候還可以歇息,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
“三大坊……全殺了?”慶國的皇帝陛下聲音並沒有一絲顫抖,但是臉上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皺著眉,看著手中的信箋。
察言觀色這種事情,陳萍萍是最為在行的,當他看到皇帝陛下這麼一個反應,當然心理就有底了。
想來也很簡單,若是直接將書信扔到陳萍萍的面前,那就是怒了,這沒扔也沒有發火,只是發問,當然就不是什麼大事兒了。
隨當即說道,“是的,包括長公主在內庫之中的親信,再加上一個內庫司務,共三十四名。”
“內庫司務?”皇帝疑惑地看向了陳萍萍。
“是分管內庫後勤事務的人,在第五頁有詳解。”陳萍萍說道。
皇帝陛下翻開了信紙,細細看了下去之後,長出了一口氣,將書信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已經是冬天了,天氣寒冷,皇帝身上的裘皮也已經上了一個檔次,陳萍萍認得這件大衣,是觳觫和狼毫所製成的.
這件大衣光是內庫出產就做了六個月之久,僅僅這件大衣上就死了十八隻狐狸和七十多匹狼,全部是用狐狸和狼腋下的絨毛做成,毛細綿軟,非常舒服。
時間彷彿停了下來,陳萍萍沒有說話,皇帝陛下沒有問話,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麼,而陳萍萍則是等待著皇帝陛下下一步的打算,他能夠猜到面前的陛下想要說什麼,無非是二者選其一,但是其中的深意大不相同。
第一種很簡單,就是讓自己直接離開,但是這樣的結果就很明顯了,慶帝在憤怒,暗自憤怒範閒的做法,這裡面的環節是非常微妙的,皇帝如果憤怒了,下場可就不一樣了.
他憤怒的點,陳萍萍是知道的,就是葉家的再度掌權,這一件事情很不簡單,當葉家在內庫再次掌權之後,也就意味著坐實了範閒是葉輕眉兒子這件事情的真相,隨之而來的一切又會非常複雜。
深宮之中的那個太后首先肯定是率先發難的人,但是她此時已經到達了年老體衰的地步,她即便是發難也不可能自己出馬,不然可能連個善終都沒有。
其次就是長公主殿下會陷入一個癲狂的狀態,她對於整個環節的敵意是與生俱來的,誰都不用去問就知道長公主現在對於範閒更加恨之入骨.
因為此時身在江南的那個少年,手起刀落,一共剁了長公主親信就十幾個人,其中不乏長公主花費重金打出來的關係,所以現在這個基本上羽翼被扒光的女子,更是憤怒至極。
而此時慶帝,似乎選擇了第二個打算,他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對著面前的陳萍萍說道,“開始招標的時間,定在多久了?”
“七日後。”陳萍萍立刻回覆,“本來按原定的時間,是五日後。但是範閒接任內庫財權之後,說是內部事務需要調整,直接將日期推遲了二日,定在了七日之後。”
慶帝點了點頭,“盯著點兒,這小子還沒有徹底掌控內庫,前些時間還露出了虛弱的弱點,他是有能力自保的,但是朕知道,會有人連命都不要,去殺了他。”
“是。”陳萍萍點頭稱是,壞就壞在他是個坐輪椅的人,若是此刻他健康,轉身就走,可能事情就會簡單一些了,但是這一次,陳萍萍慢了,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信已經報了。
“長公主求見!”侯公公走了進來,對著皇帝陛下作禮,說道。
皇帝自然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但是並沒有橫加阻攔,說道,“宣。”
當這個女人一步一步走入御書房的時候,陳萍萍當然知道,她又在使絆子,而皇帝沒有讓陳萍萍離開的意思也很明顯,有什麼意圖你自己去看,朕不和你玩陰的,她玩,你也別饞和,但是你可以行使你告知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