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銀狐對襟半袖裘衣,為司馬嬙披上的,則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遠山,年紀與裴元卿相當,官拜從二品禮部侍郎。
“殿下,春寒料峭,容下官替郡主殿下取來袖爐。”崔遠山低聲道,嗓音清澈如泉,夏日裡聽著大概清清爽爽。
崔遠山離開後,司馬嬙與太子,大眼瞪小眼。
大眼的是司馬嬙,通紅通紅的小手,緊緊地拽著銀狐對襟半袖裘衣,汲取那逐漸消散的暖意。
小眼的是太子,驚豔於司馬嬙的容顏,這團冰花芙蓉玉做的軟綿東西,明明純粹得無法挑剔,卻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媚態,是他東宮裡頗受寵愛的周良娣不能比擬的。
魏武帝和顧皇后,皆認為他還沒有定性,不宜迎娶太子妃。
尤其是慶功宴後,他表露出些許喜歡福壽表妹的意思,魏武帝惱怒,顧皇后不悅。後來,還是顧皇后身邊的曾嬤嬤私底下告知他,福壽表妹小時候被老虎養過,心智不大健全,直白一點,就是傻子。
好吧,太子妃若是小傻瓜,豈不是讓東夷西戎南蠻北狄看笑話。
可是,眼下無人,他實在好奇如此活色生香的冰花芙蓉玉的手感。想必是極其美妙的,否則恆山王婚後點卯怎麼會偷偷帶上福壽表妹。
太子左瞅瞅,右瞄瞄,心底發虛,終究伸出魔掌。
然而,指頭剛剛觸碰到司馬嬙的胸口,就聽得一聲暴喝。更倒黴的是,他想灰溜溜地逃跑,卻遭到一頓暴打。他越是自稱孤來表明太子身份,裴元卿那廝下手越是兇猛。
直到崔遠山趕來,拜託羽林軍,將太子與裴元卿分開。
這時,司馬嬙使出吃奶的力氣爬起,張開小手臂,吭哧吭哧地撲入裴元卿的懷裡,然後指了指脖頸上淋了池塘水而火辣辣的紅印記,疼得哇哇大哭。
她忽然記起孃親的教導,哭泣是門高深的學問。眼淚就跟她平時玩的珍珠似的,應當努力地珍惜,只允許一顆顆晶瑩剔透地掉落,眼珠子還要泛著盈盈水光。哎,做人類比當老虎艱難多了。
“奴奴,太子猥褻你了?”裴元卿壓低了語調問道。
猥褻是什麼東東?司馬嬙並不懂。但是,這不妨礙她心底雀躍,因為卿卿不需要她糾正就喊出奴奴。她琢磨片刻,覺得點頭是順從、搖頭是拒絕,那就看在一聲奴奴的份上,認真地點頭如搗蒜。
然而,裴元卿見狀,臉色陰沉,拳頭緊握,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教司馬嬙先是想破了腦袋瓜子也不大明白,接著又後知後覺地害怕,還扭擺著小身板掙扎起來。
莫非卿卿發現她的小花招而感到羞惱了?孃親說過,男人的脾氣同老虎沒有區別,得順著皮毛捋一捋。可是,卿卿沒有長毛呀,她去哪裡撫摸。可怕,真真可怕,司馬嬙小嘴癟起,想回家找孃親。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本王必定討個說法。”裴元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