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卿第一次見識,女人有多難哄,還是個小傻子。
從東廂房到正房,小傻子哭起來沒完沒了。先是抽抽搭搭,醞釀了一會兒委屈情緒,再是稀里嘩啦,雙手雙腳並用地掙扎,最後是哽哽咽咽,化無聲為有聲,如此迴圈,形成規律。
“奴奴,卿卿向你認真賠罪好不好?”裴元卿輕拍司馬嬙的背部,唯恐她哭得岔氣,鬧到請大夫就傳出笑話了。
“卿卿…壞壞。”司馬嬙啜泣,嗓音含糊不清。
“卿卿壞壞,奴奴好好,奴奴就原諒卿卿吧?”裴元卿拿捏著令自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娘娘腔,語調溫柔得足以教小廝阿坤犯傻。
“不不……原諒。”司馬嬙咬著唇瓣,紅腫雙眼。
裴元卿聽後,感覺沒轍了,遞眼色向白芍求救。
白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往常在高陽長公主府裡,即便是偶爾顯露出嚴厲一面的高陽長公主,也不敢隨便胖揍司馬嬙的小屁股。白芍聳聳肩膀,攤攤掌心,表示自己無可奈何,然後很不厚道地溜走。
晚膳時分,裴元卿將司馬嬙抱在懷裡坐下,示意婢女端來油燜大蝦、粉蒸排骨、上湯菜心、拔絲山藥、小雞燉蘑菇、鯽魚豆腐湯。
“奴奴,有你愛吃的蝦蝦。”裴元卿已經沒了脾氣,柔聲哄道。
語罷,司馬嬙邊嗚嗚咽咽邊推開那盛著油燜大蝦的青釉蓮花紋盤,小指頭點了點拔絲山藥,還伸進嘴巴里舔一舔。
裴元卿見狀,用擰乾了熱水的帕子,給司馬嬙擦了擦小手,又拭了拭眼角,動作輕柔緩慢,像是對待他那支非常寶貝的虎頭紅纓槍。
司馬嬙砸吧砸吧拔絲山藥時,不記得哭泣。但是,拔絲山藥咕嚕咕嚕進肚後,就扯開喉嚨大哭。
如此反覆,油燜大蝦、粉蒸排骨、拔絲山藥皆見底。
裴元卿十分驚訝地發現,小傻子的食慾頗大。他猛然想起,小傻子因為多吃了湯圓而積食得難受的那個夜晚,決定不再投餵她。
可是,小傻子抽抽噎噎,臉蛋兒發紫,嚇壞了裴元卿。
“阿坤,快去請紹璋!”裴元卿吼道。
接著,裴元卿將司馬嬙抱到床邊,翻出她平日裡的玩具,有銅胎質八音盒、鎏金色九連環、桃心木魯班鎖……一個個地擺弄,逗她破涕而笑,直至勝雪肌膚生出珊瑚之色,別有一番明豔。
“阿坤,回來!”裴元卿再次吼道。
爾後,稼軒居的小廝相互傳話,叫住了火急火燎出門的阿坤。阿坤氣喘吁吁地扒拉著房門站立,待緩過神來,低聲笑道:“王爺,小的剛準備離開稼軒居時,遇見白芷姑娘,道是李夫人親自下廚做了拿手菜,等著王爺有空嘗一嘗。”
司馬嬙正把玩著藥材丁香,蹭了蹭裴元卿忘記幫她處理的鼻涕。乍然聽見阿坤的聲音,也不知是否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就朝著阿坤撒了一把藥材丁香,還提前哭啼。
裴元卿如今拿她沒有一點辦法,擺擺手嘆道:“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