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應該護佑城池和百姓安全的城牆,也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很多地方缺磚少瓦,露出了裡面的土層。
這樣的城防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火炮,哪怕是用撞城錘,也就是幾下的功夫就能撞塌。
看到左夢庚臉色不渝,王昌時趕忙解釋。
“非是學生不用心經營,實在本地飽受黃河之苦。這城牆是修了塌、塌了又修,反反覆覆,無窮盡也。”
“這裡經常遭受水害嗎?”
聽到左夢庚詢問,楊一鵬和王昌時紛紛大吐苦水。
“統帥有所不知,兩淮本為安康之地。唯有一害,便是這黃河。”
而聽了楊一鵬的講述,左夢庚才對兩淮之地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金明昌五年,黃河在陽武故堤決口,滔天的洪水淹沒了整個封丘縣,一路南下侵奪了淮陽以下的淮河河道。
這一下兩條大河合併成一體,立刻給地勢平緩的淮左地區帶來了沉重的災難。
特別是明朝建立以後,為了供給北方所需,需要確保運河暢通。因為這個,只能睜著眼睛無視兩淮的客觀環境,任由黃河肆虐。
特別是明朝中葉開始,兩淮地區的水患就連綿不斷。
【每淮水盛時,西風激浪,白波如山,淮揚數百里中,公私惶惶,莫敢安枕者,數百年矣。】
這一段描寫,道盡了兩淮地區百姓的心酸。
只可惜明王朝統治者的眼中完全忽略了百姓們的心聲,用這裡的犧牲換來了北方的穩定。
左夢庚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鼎鼎有名的洪澤湖就是因為黃河奪淮而形成的。
貫穿整個明朝的黃河水患,始終是兩淮地區無解的難題。
不管是劉大夏,還是潘季馴,哪怕全都殫精竭慮,想盡了辦法依舊無法根治。
究其原因,對於明朝來說,黃河並非是水利問題,而是政治問題。
當初潘季馴治河的時候,為何會採用束水攻沙的策略?
並非是因為這個策略最好,而是因為萬曆皇帝需要確保中都鳳陽的安危,逼得潘季馴只能這麼幹。
雖然當時黃河著實穩定了一段時間,但是隨著河床的不斷抬高,兩岸的決口情況日漸增多。
萬曆朝的最後二十三年,黃河決口了十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