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廣溫柔的眉眼間帶著善意的笑,溫吞的話如春風拂過耳梢,給人以歲月靜好之感。
李景則再見樂廣,心裡生出慚愧。因他覺得此事必成自己人生的汙點,如此一來,他再強求與此人引為知己,難免會自慚形穢。
“我第一次見公子,即想以誠心相待。瞭解漸深,更想與爾結珠玉之交。今日我已汙名纏身,實在有負本心。”李景則頹唐道。
“無妨,我知你美意。”
樂廣伸出的手一直不見李景則有起身的意思,遂緩緩抽回。
“我心向山林,不願為俗務纏身,如此一來,已不能獨善其身。”
“身逢此世,我亦不能倖免。”
樂廣負手遠眺。
“只是早晚而已。”
他莞爾一笑。
“況且,公子也並非是有違信仰,何需一蹶不振。”
李景則不語,但他放下了手中之刃。
“性情自在心中。身不由己,便與心中大道相違背麼?”
樂廣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理俗務,便是真正的順應自然嗎?”
“非也,非也。”
李景則抬起頭,看向樂廣。陽光穿過他的白衣和白皙的膚色,讓他看起來越發不似真人。
“世間瑣事,皆是自‘自然’一詞衍生而來。你我能淡然處之,方不違老莊之道。”
李景則似懂非懂,但覺其中自有奧妙所在,吸引著他去窺探另一個世界。
樂廣也輕噓一口氣,仿若放下了心中的什麼。
“如此,便依公子所言吧。”
李景則起身,眉宇間的惆悵已在悄然散去。
“以往我以‘任性放達’自我標榜,恃才傲物,不知其餘。”
他冰藍色的身姿端然挺立,語氣中又有濃濃的謙卑,任誰聽到都得驚歎一句“真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