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或許不知道,但白汐知道,他們白家最大的底牌,不是自己苦心經營的產業,而是莫淵山上,住在梨花小築的那個男人。
因為自白訪雲死後,太虛觀再也沒有少觀主這個稱謂,彷彿這個位置,觀主還猶不死心的給白訪雲留著,等待著他重生歸來的那天。
要真說起來,白訪雲還活著。
雨勢愈發的大了,觀雨亭中的詹思遠拿起挽在臂彎的披風,輕輕披在了白採之的身上,柔聲道:“採之,天氣涼了,回去吧。”
白採之身上依舊有揮散不去的幽怨,但在此刻,這種氣質已經淡到了極點。
鍾老爺子看著曾經自己的兒媳婦,如今將投身到別家人的懷抱中,心有感嘆道:“採之啊,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自己的親女兒,甚至,比親女兒還親,不管你還在不在我家的門裡面,我都全當你是我的女兒,思遠這孩子很不錯,我也很滿意,你們若是成親,你的嫁妝,我一定要出一半。”
鍾家是官家,白家是商家,白家閨女的一半嫁妝,對鍾家來講,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白採之心中感動,面色動容,終於沒忍住喊道:“公爹,您費心了,採之永遠是您的女兒。”
亭外天光朦朦朧朧,暴雨傾瀉而下,落在地面濺起陣陣水霧,天地間被窖藏的靈氣變的活躍了起來,白舒的視線被密集的雨簾封鎖在了這小小的亭子之中,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白舒和白汐兩個人。
白舒貪婪的呼吸著純淨清新的空氣,彷彿每次下雨,都能洗去天地間的汙濁。
白汐卻有些受不了水汽和寒意,打了個哆嗦。
白舒看了白汐一眼,將靈氣放出來包裹在了白汐的周圍,將寒氣阻隔在外面,同時運起七月流火,將溫度再次升高。
白汐見白舒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覺得暖和了起來,驚奇的問道:“是道法麼?”
白舒點了點頭,道:“你怎麼不跟著他們回去,外面可是有些冷了。”
白汐全不在意,失落的道:“我爹就不讓我去太虛觀裡修行,他說修行不是一件好事,想逆天改命的人,半途都像二伯那樣死掉了,活下來的,都是匍匐在老天腳下,瑟瑟發抖的小人。”
白舒眉頭一皺,忽然想起記載著天心掌的那本書上所寫的一句話,悉天心者,道法自然。”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洞悉上蒼之意的人,才可以做到道法自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上蒼對待任何生靈,都是一視同仁。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既然自然是最初始的狀態,那麼人有意識的修行,聚攏吸收天地靈氣,算不算自然呢?
如果算自然,那為什麼有人終其一生,不得所望,而有些人從不強求卻無所不成呢?
如白汐所說,逆天改命的人都死了,只有敬畏天道的人才活了下來,當一個人無所畏懼的時候,他往往以為自己是最強大的,卻不知,自己和天意背離以遠。
天心掌,重在一個心字,什麼是上天的心呢?
白舒望著亭外的雨簾,那些飛速滴落的雨水在白舒的眼中逐漸慢了下來,每一次水花與石板的碰撞,都是一幅完全不同的畫卷,天地間找不出兩顆雨滴,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天心掌,也不需要任何相同的招式,每一掌都是應該用最合適的力道,擊打在最恰當的地方,不需要太注重於去算計,只需要做最自然的反應,因為向來,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就是自然。
白舒想了很久,終於確信,天是沒有心的,也沒有任何主觀的情緒和偏好,上蒼之意,就是順其自然。
一直以來,白舒用天心掌都是全力以赴,只沉迷於天心掌的威力之中,拘泥於形式,他總感覺,這天心掌厲害是厲害,但總沒有書上寫的那般厲害,原來是自己固步自封了。
白舒手有些癢癢,一時之間卻找不到練手的物件,不禁有些意興闌珊。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