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明白他的心思,道:“我瞧著敬業大哥已經洗心革面了,您何不召他回來,繼承這座公府?”
李勣臉色一僵,咬牙道:“老夫寧願一把火燒了這府邸,也絕不留給他!”
武承嗣暗歎一聲,道:“那您希望我怎麼做?”
李勣微露遲疑之色,道:“芷盈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讓他將來繼承這座府邸?”
武承嗣心中有些為難,明白他想讓自己過繼這個孩子給英國公府。
然而瞧見他蒼老的面孔充滿盼望之色,想起他這些年默默的支援,點頭道:“好,這孩子就讓他姓李,以後就養在英國公府,只是如果二叔又有了子嗣……”
李勣眉開眼笑道:“我早已與老二商議好了,無論他將來有沒有子嗣,咱們李家的繼承人都是這孩子!”
老者心中自有盤算。
李宗秀從小聰慧過人,他相信武承嗣和李芷盈生下的第二個孩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最適合做自己的繼承人。
了卻心中大事,李勣的精神頭旺盛了些,眯著眼道:“承嗣,老夫還有件事其實一直想找你談一下,只是身體每況愈差,一直找不到機會。”
武承嗣隱隱猜到他要說什麼,在榻邊的椅子上坐下,道:“祖父,您說吧。”
李勣似乎躺著有些不舒服,掙扎著要坐起身。
武承嗣急忙將他扶在靠背上,他喘了幾口氣,道:“老夫雖已年邁,又遠離朝堂,但時常與朝中門生故吏書信來往,對朝堂中變化依然一清二楚。”
他歇了口氣,繼續說:“根據老夫的判斷,半年之內,太后便會廢掉皇帝,另立英王為帝!”
武承嗣默然,他雖很少干涉朝堂,但並非對朝堂不聞不問,很早就看出了這一點。
李勣又道:“太后廢立皇帝,目的是為了加強她的權威,這只是第一步,等時機成熟,她就會邁出第二步!”
武承嗣明知故問:“什麼第二步?”
李勣昏黃的老眼盯著他看了半晌,一字字道:“登基稱帝!”
武承嗣見他如此坦誠,也不再回避,直言道:“姑母確實有這個心思。”
李勣聲音微微有些嘶啞,道:“看來我猜的不錯,你很早就知道了這一點,而且並不反對她當皇帝。”
武承嗣預設。
李勣臉上又露出了微笑,道:“承嗣,老夫並非要指責你什麼,當初隋末大亂,天下英雄輩出,高祖、太宗技高一籌,奪得了這江山……在老夫看來……這天下本就該能者得之……”
他喘了幾口氣,接著道:“老夫只關心你和芷盈,關心宗秀,還有我英國公府的興衰。”
武承嗣知李勣一生波瀾壯闊,見識遠超常人,這時候提到這些事,必然是想提點自己,恭敬道:“祖父,您有什麼交代嗎?”
李勣面色凝重道:“如果不出變故,太后登基時為了拉攏人心,必定會提出立你為太子,你會答應嗎?”
武承嗣早已將這個問題想過無數遍,沒有多猶豫,便搖了搖頭。
李勣眼角露出笑紋,道:“老夫也瞧出你沒有做皇帝的野心。”旋即,他神色一凝,道:“隱患就在這裡。”
武承嗣道:“什麼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