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漢子揮了揮手,隨即有兩個人把鬥獸臺管事抬了出去,有些距鬥獸臺捱得近的賭眾看的清楚,管事兩個腿從膝蓋以下,在木架外晃晃悠悠,隨風飄蕩。
很明顯,骨頭斷了。
眾目睽睽下,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千靈居二當家的思疑了半天,終於望向趴在地上、貌似人畜無害的青衣少年,開口了,“這位朋友。”
青衣少年渾身一個哆嗦,顫顫巍巍搖頭,努力讓自己鎮定道,“怎…怎麼了?”
瘦高漢子看到少年這副做派,目光陰冷起來, “在下孫霄罡,是這千靈居的二當家,不知貴居是否有哪裡做的不對惹到了小友?”
青衣少年茫然無措,“啊?你說什麼?”
孫霄罡扯開嘴角,“朋友如果還是這般模樣,別怪我千靈居待客不周。”
“二哥,你今天這是怎麼了?跟他費什麼屁話!直接讓我把他剁了扔出去餵狗就是了!”
孫霄罡身旁一大漢惡狠狠地瞪著明顯處於弱勢群體的青衣少年,抽出了一把鍘刀。
孫霄罡疑慮不定,卻也沒有阻攔手拿鍘刀的漢子,任憑其衝青衣少年走了過去。
就在臺下眾人等著看好戲,那位千靈居的二當家也想估測一下笑容純淨的青衣少年的真實實力的檔口,少年郎卻突然開口了,“且等我片刻。”
眼看著一把鍘刀就要落在了地上那兔崽子身上的漢子滿臉凶神惡煞,置若罔聞就砍了下去。
“肖鱟,聽聽他要說什麼。”
孫霄罡還是開口了。
青衣少年抖抖索索著從地上站起來,笑著摸了摸老狗的頭,“對不起,再等我一會兒,沒事的。”
老狗似乎根本聽不懂少年郎的話,不顧滿身的鮮血,掙扎著要爬起來。
少年郎索性低下身很吃力地把老狗抱了起來,這才面向臺下一眾,笑道,“我曾在《古叟集》上看到過一篇記載,講的是那寒宋的一位老者,家裡除了他還剩一個兒子,後者遠在沙場與白骨為伴,老人無人相伴,平常便喜歡和村裡的孩子在一起玩,日復一日,老人倒也有些歡樂,然而直到有一天村裡的孩子們見到老人忽然開始躲得遠遠的,在老人的兩塊灶糖下,才有一名孩子說出了原因:‘俺娘不讓俺們和你玩,你兒子是賣國賊。’老人沉默著回了家,洗乾淨身軀,剃了雪白鬍須,把新婚之時的大紅喜袍翻了出來。”
李安生說到這裡,臺下一干人已經叫囂了起來,少年咧開嘴一笑,“第二天,村子裡有人發現,村口的那棵大樹下,吊死了一個一襲大喜紅袍的老人。”
原本近乎沸騰的鬥獸臺安靜了一些,該罵的仍然在罵,罵兒子賣國老人活該的,罵青衣少年廢話真多的。
只見少年郎又笑著開口道,“後來我又有幸聽說了一件事,說的是某朝有戶人家,老人與膝下獨兒為伴,兒子年紀輕輕就為國浴血奮戰,然卻因為在一場戰爭中各種因緣巧合下,觸碰到一位朝中權貴的利益,當場就被剁掉了腦袋,身上的盔甲沾著的敵人的血還沒幹。”
“而後老人的兒子不知為何就落了一個賣國求榮的骯髒罵名,而後便有一位身穿喜袍的老人不知為何吊死在了村前樹下。”
李安生放下了懷中的老狗,目光清澈,笑道,“你猜我說完沒有?”
少年突然又一下子趴在了老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