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詩?對於曹植來說簡直再簡單不過。但他曹子建是何樣人物?依靠作詩來邀寵,吾不為也!如果要依靠文學上的造詣來討皇帝的歡心,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能這麼幹了,還要等到現在!
何也?志向高潔,文以載道,豈能向區區世俗皇權低頭?
不得不說,有時候文人的書生氣發作起來,真的是能要命的!
謝左卻不知道自己的話起了反效果,還在繼續鼓譟:
“殿下,下臣嘗聞,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要得陛下歡心,還要花些心思。為此下臣特意準備了些許道具,殿下請看!”
順著謝左手指的方向,曹植愕然發現,正有幾名小宦官吃力的抬著一個沉重的東西,慢慢從殿外挪入。進到大殿,小宦官把那東西放下,砸在地面光滑的崗石地板上,竟發出一聲沉悶的砰然巨響!
定睛看去,那是一個足有五尺許的大鼎,將近半人高;大鼎下架著個鐵箍,鐵箍下面連著火盆。這會兒火盆中燃著炭火,炭火裡又堆著些植物根莖。尚未完全喪失水分的根莖在火舌的灼烤下,不時發出噼啪的炸響。而在大鍋裡,正煮著什麼東西,黃的綠的一大團,有些黏膩的感覺,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不時還有一兩顆沒有煮爛的豆子在其中翻滾,一閃而沒。
殿中人盡皆無語。不但曹植呆若木雞,就連宮殿的角落裡,都冒出不少頂盔戴甲的腦袋,探頭探腦乍舌不已。
不是這東西少見,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太常見,因此眾人才莫名驚詫!
這不就是日常食用的豆羹嘛!豆羹大家都見過,可連著鍋子正在煮的豆羹,恐怕見過的人就不多了,畢竟夫子教導大家要遠庖廚嘛!這也不算什麼,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這又不是什麼罕見的玩意兒。可關鍵在於,誰見過鍋子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更別說,這裡可是堂堂大魏皇宮啊!
其實謝左在看見大鼎的時候也吃了一驚。這般大的鍋子,是要給宮中全體人員煮大鍋飯不成?話說,這黑乎乎的鍋底,擺在大殿之中真的靠譜?這讓他不由產生了一絲懷疑:典故中說,曹植是在受到曹丕逼迫下,限定七步成詩,卻恰好看到屋子裡正在煮豆子,這才有了煮豆燃豆萁的典故。可當看到這麼大一口鍋,謝左才反應過來,誰特麼沒事兒會在屋裡煮豆子玩?這個、這個有點太假了吧!
當然,這個念頭只在腦中轉了一瞬就被驅趕出去。當務之急,先搞定任務再說。至於真實歷史如何,跟他沒半毛錢關係。
謝左定定神,對王栩道:
“勞煩王公,去請陛下前來。”
待王栩走開,謝左壓低聲音對曹植道:
“殿下,依下臣之見,詩句中直接道出兄弟情誼,未免落了下乘。倒不若行那借物喻人之法,全詩且不見“兄”、“弟”二字,卻道盡箇中真情,才是上佳之作。為此下臣特意為殿下準備,便請殿下以豆羹豆萁為題,等陛下前來,奉上佳作。想來以殿下才情,區區詩句,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