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謝左偏頭對一邊的王栩問道:“敢問宮中御膳監在哪裡?”
“御膳監?”王栩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大概是說膳房,便隨口道:“在東暖閣西南,謝侍郎可是餓了?要不要奴婢準備些吃食?”
王栩的態度,與早前對待謝左愛答不理時簡直判若兩人。而且這貨在兩幅面孔前轉換自如,毫無半點尷尬神色,讓人不得不佩服,深宮之中果然能人輩出!
謝左想了想,俯身在王栩耳邊低語。待抬起頭來,正迎上王栩詫異的目光。
“這是陛下的意思,莫非你要抗旨?”謝左斜曵了王栩一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反正扯著虎皮做大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王栩張了張嘴,終究未置一言,轉身小跑著去了。謝左施施然邁著方步,返回到先前兩兄弟對答的偏殿之中。
此時那兩尊泥菩薩已經不知所蹤,偏殿中只有曹植一人,百無聊賴地偏頭看著一側的窗帷,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曹植,謝左在自己臉上揉了兩把,調整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疾步走到曹植身邊,壓低聲音道:“殿下,禍事臨頭了!!”
聽見謝左的話,把曹植嚇了一大跳。仔細看了看才認出,這人是剛才叫“等等”的那位。對於曹植來說,整個魏國皇宮裡,值得他拿正眼去看的,統共不超過五指之數。像中書侍郎這樣的阿貓阿狗,在平時他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要不是剛剛謝左突兀的表現讓他有些印象,這會兒肯定認不出是這人是誰。
“哼!危言聳聽!”曹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便把腦袋轉過一邊去。也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跳樑小醜,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對此曹大才子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謝左愣了愣。你咋知道我在危言聳聽的?自己不過是看人家歷史上諸多說客,通常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大禍將至”之類的,甭管真的假的,先把人家唬一跳,接下來的忽悠才徐徐展開。怎麼自己拿過來用,卻換來一張嘲諷臉?
不過開場白失敗,後面的話還是要繼續說下去:
“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已經惹得陛下恚怒。殿下博學,難道不知鄭伯於段的典故?”
曹植聞言也是一愣,面上數易其色。他雖然心思單純,可並不代表他傻。平心而論,皇帝待自己還算不錯,要說存了害自己的心思,他是不信的。但眼前這傢伙所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畢竟事關那尊至高無上的寶座,誰敢保證皇帝不會因此起了別的心思?要知道歷史上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的慘劇可並不鮮見!
見曹植似有所動,謝左心中暗笑。他一點兒也沒有因為一個梗用兩次的羞愧之心,只要管用,別說兩次,便是十次百次又有什麼打緊?
“陛下對殿下心生猜忌,禍起蕭牆近在眼前。”謝左決定趁熱打鐵,“下臣適才勸說陛下,才使得陛下龍顏稍霽。為殿下計,還應早做打算,及早彌補才是!”
“嗯?”曹植第一次拿正眼看向這個往日螻蟻一般的人物:“你的意思是……?”
“殿下才思敏捷,詩才無雙,下臣向來是佩服的。不若殿下在陛下面前獻詩一首,盡顯兄弟情深,下臣再從中斡旋,或可稍作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