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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起如柳絮般的小雪,落在地上,很快融化。
小內侍輕手輕腳地進來添燈油,然後無聲無息地退下。
所有朝臣,包括程墨都望著自己,讓蘇執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看這形勢,不說點什麼是不行了,可是說什麼好?
蘇執看了一眼御案後的劉詢,再看一眼眼睛明亮如星晨的程墨,艱難地道:“臣以為,舉察制和徵僻制自高祖傳到現在,若就這樣廢除,不免有違高祖本意,不如三制並存。”
世家子弟不用考得死去活來便能出仕為官,寒門子弟也有了出身之階,豈不是皆大歡喜?這樣總可以了吧?蘇執為自己的急智而驕傲,頗為自得地挺了插胸脯。
羅光很失望,身為當朝丞相,哪能首鼠兩端,一味粉飾太平?他道:“丞相差矣,太祖定下的規則不可廢,新法卻不可行。寒門子弟哪能識文斷字?若讓這些人進入朝堂,勢必會誤國殃民。”
程墨道:“羅司徒說哪裡話?寒門子弟只是投胎技術差了些,人並不蠢笨,怎麼就不會識文斷字,怎麼就誤國殃民了?若沒有真才實學,又有誰會出乖露醜,報名應試?方略上寫得明白,初試由郡丞任主考官,若郡丞錄取目不識丁之人,陛下自會治罪,何勞司徒操心?”
劉詢道:“是啊,若有人徇私舞弊,朕定不輕饒。”
羅光眼望和他交好的大司農吳淵,用眼神向他求助。
吳淵出身烏縣望族,為人傲慢,早就想跳出來反對了,只是羅光搶先一步,他一直找不到說話的機會,這時收到羅光的訊號,便道:“陛下,臣以為,程衛尉乃一介武夫,納賢才乃國之根本,豈是程衛尉能置喙的?”
吳淵憋了半天,一出口便進行人身攻擊,立即讓羅光鬆了口氣,附和道:“大司農言之有理。”
程墨笑道:“大司農既知納賢才乃國之根本,又怎說某不能置喙?某也是國之重臣,九卿之一。”
同為九卿,我的官職並不低你,你憑什麼拿我的官職說三道四?
公孫息馬上道:“程衛尉說得是,大司馬言語欠妥,怎能說開科取士是文官之事?”
吳淵沒好氣道:“難道不是?如果按照執行程衛尉的方略,主考官豈不是由我等文官擔任?難道你們懂得文章好壞麼?”
這個時代讀書的人少,喜歡舞槍弄棒的,都不是讀書種子,朝中的武將倒有一大半斗大的字識不了一蘿筐,若是一身好武藝又熟讀兵力的,便能居三軍主帥了,但在武將中,這樣的人畢竟少數。
程墨道:“若是大司農畏為主考官,由某擔任也可。”
不少武將都笑出了聲。吳朝文武之分並不如明清時代那麼旗幟鮮明,武將轉為文官的先例也不少,如周亞夫,帶兵平定七國之亂後封列侯,又為丞相。以程墨受劉詢信任的程度,要擔任文官不過是一封詔書的事,有什麼難?
聽到笑聲,吳淵和羅光臉色很不好看。
劉詢道:“主考官之事,朕自會考慮,不勞吳卿費心。”
任命主考官是皇帝的工作,你吳淵憑什麼來搶?
吳淵只好行禮請罪,道:“臣該死。”
做什麼不可以,非得和皇帝搶活幹,可不是死罪?
程墨笑道:“大司農心好大,看來九卿之一的大司農已無法滿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