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問我,小師叔何堪人主,晚輩可以回答你,我家小師叔,好就好在他‘不似人主’!”
話音飄蕩之間,他垂眸看向神色陡變的雲泥道人:
“物有其主,人非物,人卻哪裡需要什麼‘人主’?”
“大逆不道!”
“餘景!你枉自讀了如此多年的聖賢之書,竟敢道此悖逆先賢的大逆不道之言!”
“家有家主,國有國主!上下尊卑,乃我儒家禮法,天道倫常,你敢質疑聖賢之道?!”
雲泥道人面沉如水,而他身後的一眾人,卻不由為之譁然,其中幾個儒生打扮的高手,更是怒不可遏,連聲斥責。
王牧之以言論大膽聞名儒林,也因此被徐文紀開革出門牆,可眼前的餘景,簡直比其師還要大膽!
“道長,下令吧!”
幾個儒家高手,氣的渾身哆嗦,殺意沸騰。
“福生無量天尊。”
一眾人義憤填膺,雲泥道人卻不慌不忙,擺了擺手安撫眾人,又自看向餘景:
“貧道愚鈍,著實不知餘先生口中的‘好’,是哪裡好。”
“餘某隨老師讀史二十年,遍閱了自古而今三千餘年,數十次王朝更迭之始末……”
餘景回答:
“自秦至今,沒有任何一個王朝崩於天災,皆亡於人禍,而人禍之根本,是吏治?
是土地兼併?是奸臣當道?還是其他?餘某愚鈍,只看到了其中一點……”
“哦?”
雲泥道人抬頭。
“他們,太好為人主了!都是肉體凡胎,偏生扯什麼受命於天,自命人主,受盡萬民供奉,卻將旁人全當做豬狗……”
一口濁氣吐出,在空中留下長長的痕跡。
望著迎空獵獵的旗幟,餘景神情有剎那的恍惚。
上行則下效!
自秦末而至如今,好為人主的,又豈止是帝王將相?
上至豪門世家,下至鄉紳豪強,但凡三分權在手,又有哪個將下頭的當個人?
“你道我家小師叔是獨夫、是莽夫、是酷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