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泥道人的聲音並不如何高亢,卻迴盪在興州城內外,相隔數里,十數里,都可清晰聞聽。
城牆上,一眾永珍山弟子神情肅穆,如臨大敵,守城計程車兵、操弦士卻覺心頭髮寒。
相隔太遠,他們甚至看不清城外那老道的模樣,卻覺壓力陡增。
唯餘景神色不變如常:
“所以呢?”
“無謂的掙扎,毫無意義啊……”
雲泥道人微微搖頭,聲音中帶著惋惜:
“餘先生也是當世人傑,何必為了那命不久矣的莽夫,徒損自身與門人的性命?”
“道長錯了。”
立於風中,餘景含胸拔背,筆直如松。
“貧道錯了?”
雲泥道人啞然失笑:
“那楊獄,行事莽撞,為人暴戾,半身江湖習氣,半身酷吏脾性,如此人物,
做個江湖遊俠,那或許名噪一時,可為人主……餘先生倒是說一說,他哪堪人主……”
時至如今,雲泥道人也不得不承認,那位雄踞西北道城的刀客,是當世一等一的豪雄。
可其人的脾性兇戾剛強,無法容人,且自身武力也不足以蓋壓天下。
莫說與霸尊比肩,便是比之唐末高甲,也是遠遠不如的。
這樣的人……
“道長大抵以為,是小師叔豎起反旗,我等甘心追隨,為其賣命,拼殺……”
餘景緩緩說著:
“其實,恰恰相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等裹挾著小師叔豎起了反旗才對……
因而,談何為誰賣命之說?”
“如此說來,那楊獄只是你們推到臺前的傀儡?真正的反賊,是你、以及你家老師?”
手捋長鬚,雲泥道人將信將疑。
縱然對楊獄有千萬個不忿,他也不得不承認,其人的驚才絕豔,這樣的人,會甘心做個傀儡?
“道長名為方外人,其實比之朝中的腐儒還要腐朽幾分,全忘了,這世上除卻上下尊卑之外,還有志同道合。”
看著迎風飄蕩的‘楊’字旗,餘景淡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