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萬川一驚後,這才恍然,心中頓時佩服起來。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萬全之策,或許也不成呢?但成與不成,你都要記得。任何時候,不要暴露人前,也不要有任何破綻留給他人。
為父是不得已才會暴露自己,你切忌,無論任何時候,能用人,則用人,非生死關頭,絕不可以身犯險!”
於忘海語氣壓低,神色晦暗:
“這一點,為父就是從這位聶大人身上學到的……”
他,不是個話很多的人。
可面前的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著實不得不多提點幾句,否則,讀了一肚子儒道經典的他,指不定會做個好人。
那就太可悲了……
“聶大人?他不是已經被……”
於萬川有些驚詫,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位聶大人求道如痴,諸事不管,早就被自家父親架空了。
比之雷厲風行的徐文紀珠玉在前,他心中實則是瞧不上這位名義上的主子的。
“你只道他被為父架空,卻不想想,這些年所有的髒活累活,都與他無關啊……”
於忘海喟嘆一聲。
所有人,都或許會看低這位聶州主,可唯獨他知道這位聶大人的厲害。
青州的吏治糜爛,世家控權,山匪橫行,土地兼併,賦稅流失,哪一樁哪一件裡沒有他聶文洞的莫大好處?
但黑鍋,卻都在自己頭上,他或許也有著莫大的干係。
然而即便有人追溯到底,落在他的頭上,也只是個御下不嚴,昏庸糊塗而已。
可昏庸,不至死啊……
……
……
呼!
楊獄隨風而下,落於一座荒涼到僅有零星枯樹的山丘上,以此遙望,數里之外,隱可見一方佔地不小的山莊坐落。
這年月,能夠在城、鎮、村外獨立修建山莊者,皆非等閒之輩,在這大災大荒之年尤其如此。
德陽府的災情已然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程度,那遊蕩在荒原之上的,可不僅僅是普通百姓,還有著家中貧寒的武者。
沒有足夠的勢力,早就莊滅人亡了。
十日裡,他輾轉七地,所見的山莊無不有強大的武力防守,且拋卻城池的便利而選擇荒野,這些人,多半也是有著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