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悠悠說,最好的,被那邊的服裝公司買去效果圖,她得了10,000馬克,夠她的學費了。”張大雷為同事自豪,情不自禁在老闆面前吹噓。
“你怎麼拿到她的設計的?”
“告訴她,我到服裝商城租櫃檯,要新款服裝。她在設計的效果圖當中,挑了一款適合中國的,就用電子郵件發給我了。”
“我看看效果圖。”他赤紅眼底藏著幾許瑩光,仔細聽才能發現,聲線都是破碎的。
張大雷奇怪。老總為啥突然這麼感興趣了。只好到房間去,開啟膝上型電腦,從悠悠的郵件裡開啟,點出效果圖給他看,那是畫在人體身上的,只是沒有腦袋,也充滿動感和活力,還是彩色的呢。
想不到這麼快,那個丫頭就會設計服裝了。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要張大雷把悠悠郵箱給他。
張大雷問,是不是公司也要買她的設計?他只是點點頭。張大雷拿了一張紙,把悠悠的郵箱寫下來給他。他也寫一下自己的郵箱。
劉向陽小心折疊起來,放進口袋裡,然後問小張:“你就白拿人家設計圖嗎?”
見老總的臉色有些難看,張大雷趕緊回答說不是,看銷售成果,本來想給5%的,悠悠說,1%就夠了。
劉向陽正色道:“創意無價,不能這樣剝削設計師的勞動,這是智慧的結晶。這款服裝不錯,我帶走了,你把效果圖發給我。公司用這個成批生產,然後,給劉蘇悠悠的設計費由公司出,按照德國方面付款,給10,000人民幣,你就不要出了。排版就是,再多做幾件,試銷看看效果。”
見老總說完就走了,滿臉霧霾,是因為出錢心疼嗎?
設計費不要自己出了,張大雷很高興,趕緊多裁剪幾套出來縫製,還要把這好訊息告訴悠悠,還沒有回國,就開啟一條路子真不錯,趕緊發郵件告訴她。
劉向陽心裡像墜著鉛塊一樣沉重,開車回到公司,就叫來了向南方,讓他打電話到公安局,在死亡名單當中尋找蘇秀蘭,瞭解一切情況。
很快訊息傳來,果然是她——自己曾經的妻子,潼南縣的人,因病自殺在千禧年的夏天,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到了湖城,可是忙著收購東風服裝廠,沒有及時打聽,她身前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在潼南查不到蘇秀蘭,因為到湖城來了,等到湖城搜尋的時候,哪怕是找到公安局,在活著的名字當中,也找不到這個人,就因為已經死亡銷戶。為什麼要你哎,我跟你說利益燻心?忙著搞自己的事業呢?財大氣粗又怎麼樣?人沒有了,永遠也沒有了。
其實,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心裡就有預感。雖然相隔了20多年,歲月留下了一些痕跡,可那面容依然漂亮,笑容依然甜美,那麼好的女人,自己拋棄了她——還有兩人唯一的女兒。照片是妻子的照片,聽說那是悠悠的母親,悠悠又死了母親,當時,心就沉入了冰河之中。
從一開始看到悠悠,還是天正熱的時候,在工廠的林蔭道里,有如涼風拂面,說不出的舒坦,冥冥之中,那份好感油然而生,真是血緣關係的原因吧。也可能愛屋及烏,焦安子接觸的更多一些,但是相比較而言,更喜歡悠悠。
始終沒有產生聯想——她也姓劉啊,蘇就是她母親的姓。劉蘇不是複姓,而是她父母姓名的結合,說明,秀蘭還是心中有自己的,為什麼要辜負她呢?都怪自己年少輕狂,脾氣暴躁,不問青紅皂白,說了不該說的話,僅僅就是一個字,就讓一樁好姻緣被拆散,才落得個妻離子散鬼吹燈……
劉向陽關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推說不舒服,飯不吃茶不飲,躺在床上肝腸寸斷。妻子死了,女兒還在,可是沒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卻有撕心裂肺的痛!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看到他,就會看見他雙目猩紅,額頭青筋暴露,胸腔起伏越來越劇烈,清俊的面容變得猙獰可怕,全身的血液彷彿已經逆流。
他恨啊,真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得紅眼病——辭職南下想發財,父親走得太早,妻子又非要離婚,連她肚子裡有孩子都不知道,好愚蠢,好無知啊,好暴躁啊。現在倒是身價百萬,可又怎麼樣呢?現在孤苦伶仃,當初那麼絕情,妻子死的那麼悲慘,女兒雖然成才,可是與自己毫不相干,可能都不認我這個父親……
如果一切都能重來……
哦,那是多麼美好的日子,因為遇見那麼美好的姑娘。
那天晚上加班,幾個弟兄一起飯店喝酒,遇見有人欺負服務員,仗著自己身材魁梧,見義勇為,讓無家可歸的女孩子進了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