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面呢,都病了。”
張蜻蜓適應了些牢房之中昏暗的光線,才看見裡頭還隱隱綽綽的躺著兩個人。當下就急了,問那獄卒,“我能進去瞧瞧麼?”
獄卒見他們一直在說話,也不好打擾,此時見問便開了鎖鏈,只是交待一句,“你們有話快些說,時間太長了,到底不好的。”
董少泉塞了錠銀子,陪他在外頭等著,張蜻蜓和彩霞一低頭,進了牢房。在後頭簡陋的木板床上,一左一右躺著兩個人,正是章致知和章泰安。
小胖子還好,不過是偶感風感,臉色差點。章泰寅把他拍醒,還能跟張蜻蜓打個招呼,只是沒力氣多說話,只點了點頭便算打招呼了,只是扯著她的衣袖不放。
張蜻蜓心酸的拍拍他瘦下去的胖臉,“你放心,三姐一定想法把你們弄出去,回頭還帶你去逛廟會看戲,咱天天去,好麼?”
章泰安聽到這裡,才鬆了手,又躺下了。
轉過頭,再看章致知,他坐牢可有一段時日了,臉色臘黃臘黃的,眼睛都摳僂了下去,整個人幾乎快脫相了。
張蜻蜓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認出來之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洶湧而下,“爹……爹他怎麼弄成這樣了?”
遠離了獄卒,章泰寧才低聲跟她說起了心腹話,“爹是給氣的不光是給人告發貪汙那檔子事,還有家裡出的這些事。自從關進來之後,就氣得整日整夜的不吃飯,不好覺,可勁兒的作踐自己。我們怎麼勸,他也不聽,這才病下的。”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才跟張蜻蜓道,“你出去之後,替咱們謝謝雲豹他大舅舅,有他在這兒關照著,咱們倒是沒吃太多苦頭。象爹和二弟的藥,咱們的衣裳被褥都是夠的。只是爹那兒,你去勸勸吧。”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其實爹醒著呢,就是不願意理人。大妹二妹也來好幾回了,爹一回也不肯見。”
張蜻蜓知道老爹是得的心病,到章致知面前跪坐下來,拉著他的手,未語淚先流,“爹,女兒不孝,家裡出這麼大的事,我也不在。我知道您心裡有氣,您別憋著,都撒出來吧。首先該打的就是我若不是我嫁了那麼個婆家,也不至於……”
“住嘴。”章致知猛地睜開了雙眼,瞪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此事皆是為父之過,與旁人無關,你往後休要如此胡言亂語”
章泰寧心想,這個三妹還真厲害,一句話就逼得老爹開了口。他也跟著張蜻蜓跪下了,“爹,是兒子荒唐,闖了這許多的禍,您要怪就怪我吧。”
章致知忿忿的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睛。卻負氣道,“養不教,父子過這是我的錯,與你何干?”
他這麼一說,章泰寧更加的無地自容了,眼中含淚道,“爹,兒子不孝,您要如何責罰,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但請您還保重自己身子,否則,否則您讓兒子……”
他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章致知心中也是十分的難過,卻又氣惱又傷心的道,“我還保重著身子有用?章家的臉都給丟光了就是活著走出去也再也沒臉見人了,我還留著這條老命做甚麼呢?”
“爹您還沒抱過您外孫吧?無錯不少字”張蜻蜓哭著,把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難道將來,您要讓您外孫子一出世,就見不著他的外公?”
章致知一哽,原來想說的重話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前,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張蜻蜓這才哭著勸道,“其實這回爹您真的是應該怪我的,要不是我沒把手下的丫頭們看管好,也不至於惹出這些亂子。可是爹,難道咱們就能生生的被起子刁奴給禍害了?這口氣您咽得下去麼?”
“咽不下”說話的是章泰寧,他這些時心裡也積聚了不少的怨氣,“我承認我從前是幹過些荒唐事,可我要是真想強迫一個丫頭的話,她逃得掉嗎?我又沒碰過她,她憑還來鬧騰?”
“你還有臉說”章致知氣得終於坐了起來,“既然知道這樣的丫頭有問題,幹嘛還要去招惹?招惹之後還處心積慮的往你妹子那兒送,這幸好是鬧出你自己的事,要是鬧到你三妹妹頭上,你對得起她麼?”
章泰寧方才說那樣的話,其實也是為了故意的挑起話題,現在見老爹終於發了火,他就跪在那兒任由他訓斥。
“從前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是長子,將來整個章府就是你的,你要多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可你倒好,成天幫著你母親盡去琢磨那些家長裡短。今兒想著怎麼整治你弟妹,明兒想著怎麼弄幾個標緻丫頭。這會子是你弟弟妹妹們都在,三丫頭,泰寅你也過來,現趁著我還有口氣,替你們做主了。你們呀,以後都不用認這個哥哥,權當咱家沒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