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雲豹一進上房,就被一屋子的哭聲包圍了,嚎得他頓時一個腦袋有三個大。
“二爺,二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小謝夫人看起來很是傷心,“雲豹你瞧瞧,這些都是服侍你的老人了,可你媳婦倒好。也不打個招呼,就召集她們過去。人家略來晚點,她便喊打喊賣的。這立春丫頭一家七口全在府上,說賣就要賣。咱們家時候幹過這樣無情無義的事情?略規勸兩句,就拿老爺的話來堵人,老爺治軍是嚴些,可她怎麼能當家裡是軍營呢?管得這麼死,一點都不通人情,如此的薄情寡義,實在讓人寒心”
小豹子聽得懵頭轉向,“媳婦要賣他們?”
“是啊”小謝夫人唉聲嘆氣,“這事論理我是不應該管的,可他們都在府上多少年了,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麼?雲豹你摸著良心說說,立春立秋立冬這幾個丫頭可是從小服侍著你,可有一點兒錯處麼?不過是生得略好些,你媳婦縱是不願意收她們進房,也別這麼糟蹋人呀”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揉著太陽穴顯得非常疲憊。
潘雲豹聽不下去了,“我去找她”
張蜻蜓並不意外的看著來說情的小豹子,只管把眼斜覷著他,卻是一言不發。直到小豹子自己說不下去了,“你老看著我幹嘛?”
張蜻蜓笑眯眯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忽地出手,狠敲了他後腦勺一記爆慄,河東獅吼,“我看你的腦袋裡到底裝的是啥玩意兒?我也懶得跟你多說,你要是不服去找安西問個明白,本姑娘要吃飯,沒空理你”
噯噯噯小豹子給她敲了一記,緊接著又給踹了一腳,眼看就要掃地出門了,不悅的鼓起兩腮,“好好說話不行麼,幹嘛老是動手動腳的?”
張蜻蜓瞅著他端個呲牙裂嘴的笑臉,氣死人不償命,“我樂意”
“姑爺您甭去了,也坐下吃飯吧我讓安西來回話。”周奶孃連忙做老好人,去把安西給叫了來。等他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解釋清楚,潘雲豹也有些卡殼了。
安西是跟著潘茂廣的人,做事說話都帶著軍人習氣,一是一,二是二,決沒有半點文過飾非,“二少奶奶沒做錯。她們明知自己犯了錯,還躲在夫人房裡不出來,回頭等老爺回來,瞧她們怎麼辦”
潘雲豹撓了撓頭,到底有些於心不忍,蹩著腳上前求情,“媳婦,雖說是她們不好,但你責罰幾下就完了,能別賣立春一家麼?我保證她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張蜻蜓睃了他一眼,“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現在屋裡上上下下都看著呢,若是我今兒饒了她,往後再有人犯的,人家該怎麼想?個個都保證沒有下一次,哪來那麼多的下一次?最多,我只能去跟人說說,把她們一家賣得好點。你想想,立春在這裡是伺候人的,換個地方還是伺候人,這又有區別?”
安西也道,“二少爺,軍令如山,斷沒有更改的道理。少奶奶這麼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潘雲豹臉上大有不忍之色,想想卻不再反對了,“那我現在上娘那兒去,把其他人領回來,你就不要再鬧到爹跟前去了,就按她們之前的責罰算了,別再加重了,好不好?”
這小豹子雖然有點傻,但心眼不壞,張蜻蜓點頭答應。想他心軟,到了小謝夫人那兒恐怕又磨唧起來,於是吩咐安西隨行,一起過去。
小謝夫人見潘雲豹去而復返,臉上卻已經換了一副平和表情,便知不妙。再看後頭還跟著張蜻蜓,心知大勢已去。連客套話都懶得說,直接吩咐地下跪著的一眾人,“這兒大不由娘啊你們也不必求我,都隨二少奶奶去吧。我實在是人微言輕,說也沒人搭理。”
潘雲豹聽著好生難過,隻眼巴巴的瞅著媳婦。
張蜻蜓心中冷笑,對著地上的人指桑罵槐,“你們這群不長眼的奴才放著正經事不幹,只會惹人煩心自己不爭氣便也罷了,還帶累得夫人不能好好休息。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候了,難道還讓夫人陪著你們一起餓肚子?還不快滾回院子裡去受罰?難道說,你們這是想等老爺回來,等他一個二個扒了你們的皮?”
她拉著潘雲豹給小謝夫人行禮,“婆婆,媳婦約束下人不嚴,讓您受氣了。時候也不早了,您趕緊歇著吧,我們告辭了。”
安西可是帶了鐵棍來的,威風凜凜往那兒一站,那些下人們見小謝夫人都不吭聲了,只得隨著二少夫人回去。只剩下立春一家,哭得更加大聲。可戲臺都給人拆了,小謝夫人還演的戲?一言不發,臉色鐵青的就回了內室,再也不聞不問。
回了屋子,用了晚飯,張蜻蜓再一次鳴金喚人,這回可全都不錯時辰的到了。就連白日裡捱了打的白亮夫妻,也因為沒有得到張蜻蜓的允許,讓兒子揹著,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趕了來。
張蜻蜓讓人搬兩把椅子在廳中,拉潘雲豹來一起坐下,讓立夏一條一條的唸完家規,再一個個的責罰那些遲到了還故意不來的人。
現場再無一人敢求情,噼裡啪啦的板子落下去,不僅打在犯事的人身上,也打在每個人的心上。二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