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保長劉阿弟也指著說:“我有兩個外甥住在川沙,沒來過鎮上,是生面孔,唐全祿不認得,回去我寫封快信他們過來,就說是和你們兩個一起拖槍逃走的,然後鎮上再找好人家的幾個小夥子,湊十個人。”
“是,我一會兒悄悄去找王鐵匠和張木匠,讓他們照這槍樣子,做幾把假槍,再把原來打野鴨子的土槍拿出來,這樣真真假假的,就能嚇住人了!手榴彈也照樣子做幾隻!”五甲甲長林寶根也在出主意。
周得同又道:“你們兩個是行伍出身,祝先生又是有學問的人,你們練出來的隊伍,肯定比老蟛蜞這個土匪,呸,他算個屁的土匪,就是個二流子!”
周得同這一說,頓時把其他幾個甲長的火氣也勾起來,幾個人你一眼我一語,把唐全祿和老蟛蜞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趁著這個功夫,祝為民向馮朱二人解釋起唐全祿來。
唐全祿是鎮上的三保長,他大兒子唐德功在周浦鎮開了家米店,日寇佔據周浦後,唐德功主動湊過去巴結,成了二區維持會專員,要不是周得同有威信以前又顧鄉里,只怕這鎮長早就姓唐了。
唐全祿沒當上鎮長,卻不妨礙他發財,兒子是維持會專員,手下管著幾支槍,整天負責抓“反*****份子”,他自己卻和好幾個忠救軍游擊隊有關係,後者被日本鬼子嚇破膽,莫說打鬼子,就是看到了都遠遠繞開,仗著有槍就是草頭王,開始落草為伍,為害鄉里。
比如忠義救國軍三師五大隊四中隊隊長“老蟛蜞”,此人在抗戰前就是六場附近的痞子,整天偷雞摸狗,後來領著一群狐朋狗友混入忠救軍騙領了三支槍,沒朝日本人放打過一顆子彈,倒是隔三差五就來六場鎮上收取“抗日捐”。
大家有心不給,卻看到槍管子就腿軟,非但如此“老蟛蜞”還對鎮上富戶家產情況瞭如指掌,常獅子大開口訛掉別人一半家產,卻又不至於把人逼到跳河的境地,這顯然是有內行在帶路嘛。
大家都不傻,一來二去就明白“老蟛蜞”這是在養魚了,不是撈一票就走,打的是“細水長流”軟刀子割肉的主意,把六場當成“收稅”基地,沒錢了就來敲一筆,這怎麼吃得消?!
至於為啥能一口報出各家的家底,那多半是唐全祿在作祟,他本鄉本土人對大夥瞭解,加上兒子在維持會里裡幹活,鎮上那點事情他比周得同知道的都清楚。
這樣內外勾結下來,整個六場都快被他一家給吸乾了,大夥恨的要死,痛的要命,卻無力反抗,每次見到這父子倆還得主動賠笑臉。
日子過得要多慘有多慘。
不少人初一十五去廟裡拜菩薩的時候都在禱告趕緊一個雷下來,把小日本和唐家父子都劈死,就連土地廟的野道士李玄真都暗地裡收錢做了好幾次五雷法,只是黃紙符畫了無數,但人家靠著東洋蘿蔔頭日子越過越愜意。
李道士面對鄉親也不好意思再打混,只推說這五雷法得等到夏天才有效,眼下卻是不再畫符了。
唐全祿開心了,六場和周圍幾個村鎮就離死不遠了。
除了老蟛蜞外,還有其他幾個小勢力,幾個人,扛著一支膛線都快磨沒了的老套筒,也來吆五喝六……
現在倒好,天上掉下幾桿槍來,有了這東西撐著說話腰桿也能硬不少。
……